因爲他之前在皇后面前的一句話,她氣到現在,還真耍起了脾氣。
坐了一會,已經入了夜,他到底是站了起來,去沐浴。
沐浴過,他回到榻上,看她縮在最裏面,那麼一人佔據了整個牀的一小角,幾乎不存在似的。
他掀開被,在邊上躺了下來。
好像是真的睡着了,她沒有動彈,也沒有和往常一樣靠過來。
他靠在那裏閉了會眼,她不靠過來,他也打算一個人睡會。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她抱過來靠着他睡的姿勢,一個人躺着,便好像少了點什麼。
兩個人的距離又比較遠,她是刻意睡這麼遠的吧那意思分明在說:不侍候了,不碰他了。
不過,這種事情哪裏由得了她說不侍候就不侍候。
他是她的夫。
翻了個身,看到她的臉紅通通的,這模樣甚是奇怪。
伸手往臉上一摸,好燙。
他用自己的額頭碰了一下她的額頭,燙人,渾身都是燙的。
她這是生病了陷入昏迷了
太子瀚自然是沒照顧過病人的,心下一怔,他本能的先喚了她幾聲:“湘君,湘君。”
“你是不是生病了”
“哪不舒服啊”
她聽見了,但她不想回應他,便閉着眼不啃聲。
她不啃聲,他立刻就起了身,披了衣就往外走。
太子妃病了,自然是要傳太醫的。
他去外面吩咐下去,過了一會,便又回來了,常侍候她的婢女奶孃也都跟着進來了,知道她是受了風寒,一個個忙拿了水和布,幫她降溫,奶孃在一旁心疼得直說:“您在外面坐了一在了,能不受風寒嗎”
“都說了,要您回屋坐着,您就是不聽,您這樣折騰自己,除了您的婢女,誰心疼您呀。”
太子瀚在一旁坐着,撫額,在她外面坐一天了嗎
顧湘君躺在榻上動了動,聲音透着虛弱:“奶孃,我沒事,你別擔心。”
這邊主僕正說着,太醫就匆匆趕了過來。
觀察了一下她的氣色,給請了脈,然後開了些藥說:“太子妃這是風寒所致,照着單子抓些藥,把藥煎了熱服,熱退下來就沒事了。”
扣兒接過單子,跑出去親自抓藥。
等煎好了藥,顧湘君服了一碗藥,繼續躺着。
婢女們退下,太子瀚便來到牀榻邊,靠在邊上和她說:“生病了也不知道吱一聲,你都不知道難受嗎。”
生病固然是難受,但她的心更難受。
她默不作聲,一是無力說話,累,二是也不知道該怎麼回他。
她閉着眼不說話,腦袋上也是昏昏欲睡。
明明厭煩她,現在又關心她作甚麼,這會讓她以爲厭煩是假,她倒寧願他冷冷冰冰,徹底讓她死心纔好呢。
她閉着眼虛弱的說:“殿下,我沒洗澡,到時候又出一身的汗,會弄髒您的,我現在又受了風寒,您身子尊貴,萬一把病氣過給您,我可擔待不起,不然,您先去別屋睡會好嗎”
“睡你的,別說話。”
“殿下”
“本殿的身子沒你這麼嬌貴。”
顧湘君心裏五味陳雜:“你這是在關心我嗎”
“你不覺得我俗不可耐的很討厭嗎”
果然是爲了這話而生氣,他無法解釋,他的世界,無須和她一個女人解釋什麼。
他需要和她長篇大論的來解釋他說這話的意義嗎
“你真是病得不輕,閉嘴了,睡覺。”他語氣不善了些。
“我就是病得不輕啊”她咕噥着,也無力與他再繼續爭辯什麼,她是真的覺得累了,喫過藥後,越加的昏昏欲睡。
他要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他是太子爺,他說了算,她能怎麼樣呢。
她漸漸睡了過去,屋裏的燭火漸漸燃盡,太子瀚睜着眼默默的嘆口氣。
誰想關心她呢,但不知不覺,就這樣做了。
從未想過,會與她有什麼交集。
那初見時的一眼,確實也驚豔過他,但也僅是驚豔,他們的人生,不應該聯繫在一起的,她只是一個平常的女子,他的姻緣也不由自己。誰知,卻在宮中與她相遇,更沒想到,她真的會被父皇選中。
她的她她溫順、她乖巧,她的才藝,知書達理,她的一切,多麼的符合父皇的要求。
他的牴觸、他不注視、他不關心,終是抵不過她嬌俏一笑,狐媚妖嬈。
她沉沉的睡去,他卻睜着眼久久無法睡去。
到了第二日。
出了一身的汗,熱總算是退了下去。
顧湘君醒來的時候,太子瀚已經不在牀榻上了。
她勉強坐了起來,熱雖退了,還覺得昏身無力。
人一旦生病,這病來了,便如山倒,這病去了,又如抽絲。
“這幾天不用去母后那邊請安了,我已派人過去說了,你這幾天病了,就好好休養吧。”傳來太子瀚的聲音,他正從次間裏走出來,一大早的,他沐浴過來。
她昨晚出了一身的汗,不但汗溼了她自己,也溼了他一身。
“嗯。”她應了一聲。
他一邊換衣裳,一邊又和他說:“外面雪下得很大,你哪也不要去,躺着休息。”
“嗯。”她再次答應一聲,沒有別的話說。
他很快換好的衣裳,出去了。
她的婢女進來,服侍她洗漱。
昨晚太子抱了她睡一夜,她心裏是有數的,但看他早上的態度,和以往無二,還是那樣的不冷不熱,心裏的那股子幻想勉強壓了下去。
不該自作多情的。
他對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讓她早點好了,可以服侍他。
他是一個精力極爲旺盛之人,自從成親之後,他夜夜如此。
後來,他發現她病了。
想來想去,她也想明白了。
不管他想要的是什麼,反正不是她的心。
她眼巴巴幻想什麼呢,人家可是尊貴的太子爺,她不過是憑着幸運,入了宮,成了他的太子妃。
~
早上喫過些粥,她也喫不下別的。
外面下了一夜的雪,她想去看看。
“太子妃,外面雪下得大呢,您還病着,就不要出去了吧。”扣兒跟在她身邊勸着,但也知道她若是定了意,自己的勸說多半也是無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