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元嘆了口氣,繼續說道:“現在她爲了留下來,強迫自己說些言不由衷的話,來讓你安心。但是等你走了之後,她做的跟她剛剛說的能不能一致,我們誰都不能保證。這樣一來,我反而不敢讓她留下來了。”
“我知道,”陶母也滿是無奈,她嘆了口氣,說道,“我知道……”
她剛剛真以爲陶瑩瑩終於開竅了,能跟她想到一塊了,哪知到頭來卻只是陶瑩瑩爲敷衍她,把她騙走而使出來的花招罷了。
她這個女兒啊……
說笨吧,又能想出這樣戳中她心思的歪主意;說聰明呢,鬼主意又一下子就被人看穿了個徹底,真叫她不知要怎麼做纔好。
看來還是得把她帶在自己身邊,多少先把人教得機靈點纔行。
陶母考慮再三,最終也只能先這麼打算着。
爲了防止陶瑩瑩再次逃跑鬧失蹤,陶母緊緊抓着陶瑩瑩的手,目光卻是凝視着許元,懇切地問道:“萱萱啊,我看我和瑩瑩乾脆就先回家吧,你要是有空的話,能不能先送我們去車站?還有醫院那邊,能不能再麻煩你去幫瑩瑩辦一下出院手續?”
她是想打鐵趁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陶瑩瑩帶上車趕回老家去,省得再待下去夜長夢多,又被陶瑩瑩給跑掉。
許元還沒回答,陶瑩瑩已經一臉驚慌地掙扎起來,嘴裏不住地叫着:“不!媽,你放開我!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啊!”沒防備陶瑩瑩這突如其來的掙扎,陶母差點就被陶瑩瑩掙脫開去,她一邊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一邊苦苦地勸道:“瑩瑩,瑩瑩,你聽媽媽說,乖,你先聽媽媽說……”
哪知陶瑩瑩卻掙扎得更厲害,兀自哭叫着:“我不聽!我不聽!你放開我!我不要回去!你、你這麼逼我你不是我媽!”
“你、你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陶瑩瑩的口不擇言明顯刺傷了陶母的心,母女兩個人就這麼不管不顧地,在狹小的車廂裏又哭又鬧了起來,直把許元鬧得煩不勝煩。
眼看這對母女一時半會沒有要安靜下來的意思,許元的眸光一冷,倏地回過身,纖細白皙的手伸長探過座椅的靠背,一把攥住正在哭鬧不休的陶瑩瑩的上衣領口,微微用力把她朝自己拉近,另一隻手揚起,就狠狠地給了陶瑩瑩一記耳光。
“啪”的一聲,車廂裏頓時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陶瑩瑩怔怔地捂着臉,呆呆地看着許元,哭得通紅的眼睛裏寫滿了茫然。陶母也是一臉呆滯,顯然還沒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許元已是一臉的痛心疾首,咬牙切齒地斥道:“你鬧夠了沒?”
耳鳴帶來的輕微眩暈感稍稍褪去,臉頰上傳來的劇烈麻痛感,終於讓陶瑩瑩回過了神。她瞠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着許元,喃喃地說道:“你、你居然打我?姐姐,你居然打我!”
她做夢也沒想到,從小到大都是把她捧在手心裏呵護的人,居然有一天會打她!
陶瑩瑩下意識就又要哭鬧,可是眼光在觸及許元烏黑平靜的眼睛時,突地就不敢再造次了。她直覺得她如果敢再哭鬧,許元一定又會狠狠地給她一個耳光。
剛剛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把她打得牙齒都隱隱有些鬆動了,可見許元下手真是毫不留情,如果惹惱了她,再被她打上一巴掌,那豈不是得掉上好幾顆牙?
陶瑩瑩被這個會打她的許元給嚇住了,直撲到陶母的懷裏,把自己縮得跟只鵪鶉似的,連哭都不敢發出聲音了。
陶母也是被許元剛剛那一巴掌震得不輕,直到陶瑩瑩撲進她的懷裏纔回過神。她微微低頭,臉就沉了下來。
這一小會的功夫,陶瑩瑩捱了一巴掌的那半邊臉就已經腫的跟個饅頭似的了,看得陶母的心也是一陣陣地抽疼。
雖然陶瑩瑩剛剛那般哭鬧不休又口不擇言,氣得她也很想給陶瑩瑩一巴掌。但她也就想想罷了,真叫她動手,她怎麼捨得?
可這許元竟然就這麼毫不留情地打了她女兒一記耳光!偏偏人家這耳光打了,她還不能說什麼。畢竟對方是自己的繼女,又是陶瑩瑩的親姐姐,管教不懂事的妹妹那是天經地義,這道理擺到哪都說得過去,除非她想跟許元撕破臉皮,否則她就不但不能說許元的不是,還得說對方做的對纔行。
陶瑩瑩不是想要留下來嗎?不是想拿她當藉口當由頭嗎?
做夢去吧!
陶瑩瑩越想留下來,許元就越不會讓她如願!
她倒想看看,這兩個人還能玩出什麼花招。
陶母還真如許元所想地那般,要把陶瑩瑩帶回家的念頭,因爲許元剛剛毫不留情地舉動而變得堅定不移。畢竟當着她的面,許元都能就這麼動手教訓陶瑩瑩了,要是她不在身邊,陶瑩瑩有個行差踏錯,那豈不是得被許元打成豬頭?
就這樣,陶母在不知不覺間就和許元達成了“共識”。陶瑩瑩倒是不想走,可在會動手給她耳光的許元,還有不肯爲她撐腰的陶母面前,她下意識就不敢說出半個“不”字了,只能“嚶嚶嚶”地被陶母拉上車,透過車窗眺望着漸行漸遠的城市風景。
許元把陶母和陶瑩瑩送到車站,又拐了個彎去醫院幫陶瑩瑩收拾東西,及辦理出院手續。
雖然她已經有幾天沒去醫院,但顯然之前負責爲徐駿安和陶瑩瑩治療的醫生仍然記得她,看到她過來爲陶瑩瑩辦理出院手續,抽空跟她聊了一小會不說,還隱晦地提醒她要注意徐駿安和陶瑩瑩。
許元含笑跟醫生道了謝,心裏卻是暗忖着,徐駿安怕是還不知道陶瑩瑩被陶母帶回去的事吧?當着陶母的面,陶瑩瑩絕對是不敢給徐駿安打電話的,等她能聯繫徐駿安的時候,應該已經回到老家了吧!
等到那時候才接到消息的徐駿安,會有什麼樣的表情呢?
徐駿安自然是震驚的。他想不明白,自己分析得好好的,計劃得好好的事情,怎麼實施起來卻成了這麼個結果?
電話那端,被陶母帶回家後,鎖到房間裏的陶瑩瑩,哭的幾乎都要背過氣去了,那哭聲聽得徐駿安又是心疼又是心煩。他最討厭的就是女人哭哭啼啼了,要是現在哭的人不是他的新歡陶瑩瑩,而是陶萱萱,他能直接掛掉電話讓對方去哭個夠。
強按着心裏的不耐,徐駿安柔聲細氣地哄了好一會,再三保證會想辦法去把陶瑩瑩接出來,這才把陶瑩瑩哄得破涕爲笑。
這兩個人私底下說的這一切,許元當然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她頂多也就挑挑眉,然後默默地在徐駿安“英雄救美”的道路上,挖上一個又一個的坑,靜靜地在一旁看他把自己坑死,再“好心”地爲他填上一層土。
隨着陶瑩瑩的離開,劉鄴也不再裝神弄鬼地給許元發要她看好自己男人的匿名信息,但是事務所傳遞過來的信息上,卻說劉鄴並沒有因陶瑩瑩離開,就向他委託的事務所取消對陶瑩瑩的暗中觀察,反而還花了大價錢,要求對方使用一些非法的手段去監視陶瑩瑩。
許元所在的這個國家,雖承認私人調查這個行業存在的合法性,但同時卻也出臺了許多相關的法律法規,來限制及規範這個行業。當中採用非法手段去監聽、盜取別人的隱私信息是被明令禁止的。
這些採用非法手段得到的信息,並不具備作爲證據的法律效力。而一旦事務所被查證有這種行爲,輕則會被查封,並在行業中永久除名,嚴重的話還將爲此負上嚴重的刑事責任。
所以許多比較正規的私人調查事務所,都不會同意接受這樣的委託。然而就像每個行業都會有些“老鼠屎”的存在一般,依舊會有部分私人調查事務所爲了利益鋌而走險。
這些利益薰心的事務所敢接非法監視的委託,所要求的費用必定不菲。劉鄴居然肯出花重金去監視陶瑩瑩,他這已經是打算孤注一擲了嗎?
心中默默回想着事務所這段時間傳遞過來的報告,許元在暗暗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