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衝鋒語氣立馬嚴肅了:“你發生什麼事了”
姜九笙一帶而過:“沒什麼。”
她總是這樣,不報喜不報憂,什麼事都悶着,就是一口玻璃渣子,也會混着血面無表情地吞下去,帶着皇冠,從不低頭。
宇文衝鋒最受不了她這樣,惡聲惡氣:“沒什麼當我傻嗎別忍氣吞聲,受了委屈就說,我腰不錯,可以給你撐撐。”
姜九笙被逗笑了,眉間陰鬱消散了不少:“謝謝老闆。”
誰跟你開玩笑了
宇文衝鋒吼:“趕緊給我回來”
說完,他就掛了。
市醫院。
黃昏最後一抹光落下,漏過樹縫,落了一地斑駁,樹蔭下,一把木椅,一個人,一道影子,安靜無聲,偶爾,落葉簌簌。
姜女士攥着手機,步履維艱地走過去,低着頭,恭恭敬敬地喊:“六少。”
端坐木椅的男人擡了頭,一副模樣精緻。
秦家六少,不是時瑾又是哪個。
姜女士下意識地微微戰慄,開口就緊張得結巴了:“我、我照您的吩咐說完了。”
時瑾沉吟不語,手搭在木椅的扶手上,指尖輕輕地敲,噠、噠、噠一下一下,敲着木椅。
他動作突然一頓,姜女士七上八下的一顆心立馬懸到了嗓子眼。
“我把笙笙養在你家,是讓給她委屈受的嗎”他嗓音慢悠悠,垂着的眼睫稍稍擡起,是深邃不見底的一點漆色。
外界都傳,秦家十一位少爺小姐,唯獨六少,不爭不搶,清貴優雅得不像秦家人,那是那些人沒有瞧見過六少拿刀捅人的樣子。
姜女士整個人都在發抖,顫顫巍巍地說不利索話:“對、對不起六少,都是我疏忽,以後不會了。”
“不要再露出馬腳,”時瑾說,語氣忽而柔軟,“我家笙笙很聰明。”
姜女士低頭:“我記住了。”
“若再有下次,”
話點到而止,時瑾起身,走出了樹蔭。
若有下次
姜女士忍不住身體發抖,看着遠去的背影,身體一陣虛軟,背上全是冷汗。若非她還有用,大概,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日落西沉,天邊綴了漫天晚霞,那人揹着金黃的微光,稍稍低頭,修長纖細的手指握着手機。
“有個叫吳嫣嫣的女人。”他聲音低沉,攜了初冬寒意,“讓她喫點苦頭。”
“是,六少。”
秦家十一子,六少時瑾,素以風度翩翩爲人知,鮮少人知,謙謙君子的皮相下,暴戾狠辣至極。
天黑時,姜九笙接到了程會的電話。
“吳嫣嫣回鄉途中出車禍了。”
她問:“傷得重不重”
“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要在牀上躺一陣子。”
對此,姜九笙不置一詞,沒有幸災樂禍,也沒有扼腕痛惜,心裏出奇地平靜。
倒是一旁的莫冰來了一句:“報應來得真快。”
姜九笙不置可否,起身,去時瑾房間。
莫冰問:“去幹嘛”
她神色自若地回:“心情不是很好,想看時瑾的臉。”
快八點,時瑾纔回酒店,姜九笙在他房間等了半個小時了,聽見玄關的開門聲,她立刻就跑過去,動作迅速得跟條件反射似的。
她先開了口:“你去哪了”
時瑾微怔了一下,看她時,目光微熱。
似乎顯得太纏人,姜九笙解釋:“我找你一起喫晚飯。”
時瑾把手裏提的袋子遞過去:“給你買了粥。”
她笑着接過去,往餐桌走,突然想到:“博美呢它在家喫什麼有沒有人餵它”
時瑾換了鞋:“送去徐醫生那裏了。”
高級套房裏有廚房,姜九笙便去廚房拿碗筷,時瑾跟着她,她去哪,他就跟去哪,把她手裏的碗筷接過去,沖水擦乾淨。
姜九笙依在櫥櫃前,看着時瑾忙碌,想去幫他。
他手上有水,想拉她,又頓住,側了側身子,叮囑她:“水很涼,別碰。”
她笑笑,繼續博美的話題:“徐醫生不用上班嗎博美有人喂嗎”
“保姆。”
時瑾洗好了碗筷,牽着她回了餐桌。
姜九笙難得話多了,事無鉅細:“博美有一點認生,送去徐醫生那裏它會不會鬧它鬧脾氣的時候,還會絕食。”
他眉頭微蹙:“餓了自然會喫。”
“你跟徐醫生說了嗎博美挑食,只吃固定牌子的狗糧,還有奶粉”
時瑾放下手裏的碗筷,擡頭看她:“笙笙。”
姜九笙疑惑:“嗯”
他把漂亮的一張臉繃得緊緊的,脣線抿得僵直:“你一直說姜博美,我會介意。”
姜九笙這才意識到,詫異:“你喫醋”
時瑾點頭:“是。”目光灼灼,沒有半點玩笑的意思。
看不出來,清風霽月的時醫生居然會跟一隻狗爭寵。
姜九笙忍俊不禁:“嗯,知道了。”
然後,她閉口不說博美了,時瑾才心滿意足。
興許是因爲中午吃了火鍋,半夜,姜九笙被痛醒了,算算日子,嗯,又提前了。姜九笙經期一向不準,而且,痛經的毛病很嚴重,忌口了還好,若是菸酒不忌,有的她受。
出了一身汗,整個人昏昏沉沉,她摸到牀頭櫃的手機,猶豫了下,按了一號鍵。
是時瑾。
“怎麼了,笙笙”他聲音清潤,沒有睡意。
姜九笙整個人都蒙在被子裏,聲音綿軟無力,她說得很慢:“腹痛。”
咚的一聲,什麼東西撞倒了。
時瑾問她:“起得來嗎”
他應該緊張了,聲音繃直的。
姜九笙嗯了一聲,聲若蚊蠅。
啪嗒。
電話裏,清晰地傳來時瑾開門的聲音。
他們的房間在同一個樓層,只隔了十幾米的距離,姜九笙一手按着腹,喫力地鑽出被子:“我給你開門。”
時瑾哪裏放心:“你別動。”他語氣有些急,“乖乖躺着,我讓前臺給我開。”
她便又躺回去,眼皮很重,腹部像有什麼在翻攪,疼得不行,有些混混沌沌了,手機放在枕頭上,開着免提,時瑾的聲音徐徐入耳:“等我一會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