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命關天,而且極其血腥,就算再怎麼處變不驚的性子,也不可能完全毫無波動,莫冰想了想,還是問:“要不要我幫你聯繫常醫生”
常醫生是姜九笙的心理諮詢醫生。
姜九笙拒絕了:“如果有需要我會跟你說的。”
莫冰還是不放心,便建議:“不找常醫生,你找時醫生也可以。”
姜九笙不置可否,沉默着。
主駕駛的小喬回頭,遞了一杯熱茶:“笙姐,喝點大麥茶,壓壓驚。”
“謝謝。”
姜九笙接過去,端在手裏沒有喝,若有所思。
回了御景銀灣,莫冰怕姜九笙一個人胡思亂想,陪了她一個小時,本來還要留下來留宿的,姜九笙直接打了林安之的電話,讓他來接人。
晚上十點,姜九笙把博美抱上了牀。
因爲時瑾有潔癖,從來不讓狗狗進臥室,這是第一次破例,姜博美開心地在牀上滾來滾去,然後鑽進媽媽懷裏,興奮地嗷嗷叫了幾聲,就扛不住睡意了,跟周公相會去了。
姜九笙失笑,關了吊燈,只開着牀頭燈。
她躺下,輾轉反側了很久,半點睡意都沒有,閉上眼,腦中全是錄影棚裏滿地淌血的場景。
翻來覆去了將近一個小時,她起身,在抽屜裏翻出來了安眠藥,倒了水,猶豫了幾番,還是沒有服用。
她撥了時瑾的號碼,只響了一聲,時瑾就接了。
“笙笙。”
音色溫柔繾綣,光聽着便讓人安心。
姜九笙抱着手機,躺進被子裏,大概因爲深夜,下意識壓低着音量:“抱歉,這麼晚吵醒你,”
“沒關係,我還沒睡。”那邊,時瑾退出電腦文檔,躺靠在椅子上講電話,“睡不着嗎”
“嗯,有點失眠。”
她聲音有點啞,帶着倦意,時瑾問她:“有什麼事嗎”
姜九笙回答得很快:“沒有,就是想你了。”
她性子素來如此,報喜不報憂,而且,今天的事,像是偶然事件,她不想時瑾跟着提心吊膽。
就這麼一句想念的話,時瑾心都軟了,低聲說:“我也想你,很想。”
姜九笙把頭鑽進被子裏,笑了笑。
“笙笙,不要蓋住頭,對呼吸道不好。”
“”
她家時醫生,比她自己都瞭解自己。
姜九笙從被子裏鑽出來:“時瑾,給我唱個安眠曲吧。”
時瑾沉默了下,難得有些窘迫地說
:“我怕我唱完你會更睡不着。”
她笑了。
“笙笙,你躺好,把手機開免提,放在櫃子上。”時瑾起身,關了燈去了臥室,他躺下,將領口的鈕釦鬆了兩顆,露出裏面的鎖骨,低低的嗓音洋洋盈耳,溫柔得像大提琴奏章,“我給你講故事。”
“好。”
姜九笙開了免提,把手機放在櫃子上,躺進了被子裏,耳邊,有風聲,有時瑾的聲音。
不大一會兒,她昏昏欲睡,餘音響在耳邊,纏纏繞繞。
一夜無夢。
天光破雲,寒冬的第一抹晨光透過窗簾灑下,落在眼睫上,顫了顫,像抖動的蝶翼。
屏幕上還停留在通話界面。
姜九笙睡意頓時全沒了,把手機放在耳邊:“時瑾”
電話那頭,傳來時瑾的聲音:“嗯,我在。”
嗓音沙啞,全是倦意,他一夜沒睡。
突然,眼睛發酸,她特別想他。
上午十點,昨天的命案就被報道出來了,電視臺顯然有做公關,不說命案現場,就是路透照也沒有流出去,並沒有太多負面的東西,只說是現場意外。這件案子牽動了多大的關係網可想而知,畢竟關係到一個電視臺的存亡,就是當地政府也不敢大意,儘量將事情引向正面,不過,依舊引起了很大的轟動,畢竟受害人是公衆人物,社會關注度極高。
連着兩天,案子的熱度都沒有退下去,姜九笙聽莫冰說,案子停滯不前,沒有出現新的線索,也沒有鎖定犯罪嫌疑人。
然而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是林姓藝人意外身亡的第三天,天宇傳媒的兩位老牌經紀人在天河大酒店舉辦婚禮,當日幾乎半個娛樂圈的人都來了,盛況空前。
就是在天河大酒店的停車場,再次發生了命案,遇害的同樣是女藝人,第一目擊證人同樣是姜九笙。
命案發生前十分鐘,是上午十一點四十四。
姜九笙停好車,撥了莫冰的電話。
“莫冰,我到了。”
莫冰那邊很吵,她刻意把音量放高了,說:“婚禮的大堂比較難找,你在停車場的出口等一會兒,我這就讓人去接你。”
“好。”姜九笙掛了電話,戴好口罩後才下車。
那頭,婚禮大廳,莫冰剛掛了電話,宇文衝鋒就起身。
“我去接她。”
莫冰趕緊擺手:“我讓小金去就行。”哪裏用得着勞煩大老闆親自接駕。
宇文衝鋒拿了外套:“我剛好要出去抽菸。”他轉身,出了大堂。
姜九笙在停車場的出口等了有將近十多分鐘,因爲天宇包下了整個酒店舉辦婚禮,這個點,整個停車場幾乎空無一人,突然,身後傳來女人的尖叫聲。
“啊”
聲音很慌張,驚懼。
姜九笙遲疑了很短時間,便尋着聲音往裏走了一段,女人的叫聲與呼喊越來越清晰。
“快來人”
“救命啊”
姜九笙轉身,走進一條主道線,擡頭便看見一輛車,黑色的路虎,追着女人,越開越快。
“救命”
呼救聲戛然而止。
黑色飛速拉進瞳孔,砰的一聲巨響,女人被攔腰撞飛,身體高高拋起。
姜九笙只怔愣了一個須臾,手指微微顫慄,從包裏拿出手機,撥了急救電話:“這裏是天河大酒店的地下車庫,有人發生了車禍”
話音還未落下,那輛撞在石柱上的路虎突然打了方向盤,朝姜九笙撞過去,速度快得根本不給人反應時間。
只見,黑色的車身疾馳而來。
“笙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