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章氏連夜從外趕回來,氣都沒歇一口,進來就問:“秦行打算讓時瑾接手哪一部分”
消息傳得很快,秦行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時瑾一來,他就堂而皇之地給他開路。
地上一地碎片,秦明立剛發過脾氣,還陰着臉:“酒店。”
秦家近五成的地下交易,全在酒店那條產業支線上。
章氏聽完就惱火了:“你給秦家賣命了八年,秦行也沒讓你碰過那條主產業,那個野種才一出現,他就把大半的家底掏出來,那個老東西是不是瘋了”
章氏出身建築企業世家,是秦行的第一位夫人,也是秦家第一個寫進族譜裏的女主人,她的兒子纔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就如此被取而代之了,她怎能不窩火。
秦行那個老不死的
“他還盼着時瑾來幫他稱霸,”秦明立嗤笑,“就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命活到那個時候。”
時瑾可不是棋子,是利劍。
“我們辛苦了八年,難道就讓時瑾白白撿了便宜”章氏越想越不甘心。
秦明立想到了什麼,眼神意味深長:“不急,時瑾身邊可是有個定時炸彈。”
章氏立馬正色:“你是說那個女孩”
樓上,書房的燈同樣亮着。
二夫人云氏眸子凝了一凝:“那個叫姜九笙的就是時瑾八年前帶回來的那個女孩”
秦蕭軼點頭,若有所思着。
雲氏端起茶杯,動作優雅地品了一口:“時瑾什麼都好,什麼都像秦家人,甚至比他父親還要狠,是個天生的獵手,”雲氏笑了笑,故作惋惜地嘆了一聲,“可偏偏是個深情種。”
“媽,”秦蕭軼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鄭重其事,“你可別打姜九笙的主意。”
雲氏從容自如:“該急的是秦明立母子,又不是我。”她眯眼笑了笑,眼角有細紋,卻依舊掩不住風情萬種。
徐娘半老,風韻猶存,確實是個美婦人。
雲氏閨名雲蓉,是七十年代的電影演員,年輕時生得十分明豔動人,是萬里挑一的好相貌,嫁給秦行之後,便安心做起了闊太,只是偶爾活躍在熒幕上,即便現在半隱退了,可影后雲蓉的名頭,在電影圈,依舊舉足輕重。
可惜,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
秦霄周聽得百無聊賴,沒了耐心,起身要走:“我出去一趟。”
雲氏臉色瞬間垮了:“你是不是又去玩女人”
秦霄周理直氣壯地辯解:“什麼叫玩女人,我是去睡女人。”
雲氏隨手一個杯子砸過去。
秦霄週三兩下跳開,腳底抹油,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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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雲氏氣得法令紋都出來了,她真是上輩子作孽,生了這麼個鬼東西
次日,烏雲盡散,晴空如洗。
樓梯提提踏踏,是腳步聲響,大廳的下人擡頭望去,見三夫人蘇伏緩緩下了樓梯,深紫的旗袍長及腳踝,肩上隨意披着細毛料的白色披肩,頭髮半挽,嫵媚動人。
下人紛紛問三夫人早好。
她頷首應了,目光掠起,語氣熟稔自然:“今天就走”
時瑾似乎在沏茶,沒擡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對方沒應。
“姜九笙呢”她盯着時瑾手上的動作瞧,“我挺想見見她的。”
時瑾擡頭:“我們很熟”頓了一下,禮貌又客套地喊,“三夫人。”
蘇伏聞言一笑:“按輩分算,你可不得喊我一聲後媽。”
時瑾不做迴應。
她面色不改,不緊不慢地又道:“按私交算,時瑾,你可還欠我一個人情。”
意有所指,話裏有話。
時瑾停下了動作:“你要什麼”
八年不見,他身上的戾氣,倒是全收了,沏一壺茶,動作不緊不慢,看上去越發像個與世無爭的貴公子了,矜貴清雅,哪裏像秦家人。
蘇伏眯了眯眸子:“欠着,以後我會討回來的。”
電話響,時瑾接起。
“醒了。”
嗓音溫和,很低,很輕,寵溺極了。
蘇伏聞聲擡頭,看向時瑾。
他嘴角稍稍牽起弧度,柔和了整個側臉輪廓,頭微低着,稀碎的頭髮落在額前,門口灑進來一抹金黃的晨光,在他眼底打下了陰影。
她從未見過,這樣乾淨純粹的時瑾,竟帶着幾分少年氣,美好得讓人覺得刺眼。
他低頭在講電話,音色壓得很低。
“頭痛不痛”
“我在一樓煮茶,給你做了紫薯銀耳粥。”
安靜地聽完電話那頭的話,時瑾嘴角上揚,有淺淺的笑:“嗯,你現在起來,我去給你熱一下。”
他將茶具收好,轉頭離開,腳步微急。
“衣服在下層的櫃子裏,紅色袋子裏是你的。”
“先穿襪子,天氣冷,別光着腳下牀。”
“笙笙,”時瑾的聲音遠了,隱隱約約,“刷牙不要用冷水”
“三夫人。”
“三夫人。”
下人連喊了兩聲,蘇伏纔回過神來,收回了視線。
“三夫人,您要喫什麼,我這就去準備。”
她若有所思了須臾,說:“紫薯銀耳粥。”
下人稱是,退下了。
蘇伏攏了攏身上的披肩,似笑非笑。時瑾啊時瑾,一個姜九笙,當真折了你一身的風骨。
早飯過後,時瑾帶姜九笙回江北,走之前,去了一趟小樓,時瑾說,閣樓裏有她的東西,他要帶走,他不准她進去,便讓她在外面等。
院子裏的秋海棠都謝了,落了一地葉子,偶爾風吹,卷着落葉起起落落。
忽然,風吹來一聲女人的嬌吟。
“嗯嗯~”
姜九笙錯愕了片刻,踩着石子路繞過下樓,聽得見女人的聲音越發清晰。
“四少,輕點。”
是嬌俏的女人嗓音,黃鶯輕啼,十分酥軟。
男人低低地笑了:“一會兒重,一會兒輕,你到底要我重還是輕”
女人嬌嗔:“你壞死了。”
“你不就喜歡我”
枯葉輕響,男人的聲音戛然而止,猛地從女人胸口擡起了頭:“誰在那裏”
姜九笙只好站出來。
青天白日,野外風流,還能是誰,秦家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