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時瑾從椅子上起身,蹲在牀頭,聽她說話。
“我要喝水。”
他去倒了一杯溫水,遲疑了一下,坐到了牀邊,撫她坐起來,餵給她喝。
喝完水,她躺回去,捂着被子翻身,側躺着面向時瑾,說:“我肚子疼。”
時瑾半蹲着,把手放進被中,等捂暖和了,才覆在她小腹上,輕輕給她揉。
自始至終,他都默不作聲。
“怎麼不說話”
怕惹她生氣。
他說,聲音低低的:“笙笙,除了分手,你怎麼對我都可以。”
姜九笙擰眉,似乎認真在想怎麼對他:“我沒力氣,不想起來,你過來點。”
他便靠過去,傾身,離她近點。
她把手從被子裏拿出來,勾住他脖子,說:“低點。”
時瑾特別順從,將身體放低。
“再低點。”
他伏近點,低頭能看見她的桃花眼,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她彎了彎眼角,突然擡頭,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很痛,她發了狠地咬他。
時瑾一動不動,任她咬。
好了,咬也咬了,一筆勾銷。姜九笙鬆開牙,看了看時瑾的脖子,一排牙印,被她咬出血了,又有些心疼,在傷口上輕輕嘬了一下,貓兒似的輕舔着。
她說:“以後不準這樣了。”
脖子癢癢的,時瑾眉目裏籠了一整天的陰沉瞬間煙消雲散,如獲大赦般,緊繃的神經突然鬆懈了,反倒像抽空了力氣,整個人都伏在她身上。
他道歉,說了很多遍對不起。
“我錯了,笙笙,都是我不好。”
他壓着聲音,音色低沉,大概整日整夜沒休息,微啞,沒什麼力氣,刻意放低姿態的軟話,輕易就教人心疼得一塌糊塗。
哪裏還氣得起來,姜九笙伸手抱住他,順着話問他:“你哪裏不好”
時瑾語氣是認真的:“在牀上不聽話。”
“”
姜九笙覺得,時瑾是故意一葉蔽目,轉移重點。
“我不是氣這個。”她不同他玩笑,很嚴肅,“時瑾,我是氣你對自己太狠了。”
時瑾不置可否。
她捧着他的臉,鄭重其辭:“你不要只想着我,不要因爲我而殺人犯法,也不要把自己弄得傷痕累累,我不喜歡
你這樣。”
他太不愛惜自己。
似乎只要牽扯到她,他就一點餘地都不留給自己,也不想後果,極端,又危險。姜九笙都不敢想,要是時瑾真在衆目睽睽下殺了人,她該怎麼辦。
時瑾低嘆了一聲:“那怎麼辦呢你不喜歡,我怕也改不掉了。”姜九笙想要反駁他,他用指腹按在她脣上,“笙笙,我控制不住自己,”俯身,在她脣上吻了一下,“是你在左右我的理智,我心不由己。”
好個心不由己,她家時瑾,太狡詐。
姜九笙無言以對了。
“我怕溫家人欺負你,怕你想起不好的事,怕你受傷生病,膽戰心驚得都快要瘋了,顧不上別的。”
然後,所有事情都失控了。
姜九笙也不反駁他,擡起他的下巴:“你怕什麼,我是秦家六少的女人,哪有那麼容易垮。”
她不是八年前的姜九笙了,風霜雨雪,時瑾爲伴,還有什麼她經不起的。
一句話,撫平了時瑾所有的不安。
他紅着眼,用力抱緊她:“笙笙,對不起。”
姜九笙知道,他在爲昨晚道歉。
細想一下,她還是捨不得責怪,中了邪一樣,不管是非對錯。
她很鬼迷心竅得做了理智的分析:“不怪你,是我不聽你的,非去了溫家,我一意孤行在先,而且昨晚,”把臉埋進時瑾胸口,她小聲地說,“就是有點疼,沒有不喜歡。”
若是讓莫冰聽到了,一定要罵她色令智昏了。
“笙笙,你別這麼慣着我。”心頭像有軟軟的羽毛在撓,不疼,又癢又酸,他說,“你這樣,我會變得更貪得無厭。”
那她也願意。
她拉着時瑾一起躺下,肚子暖暖的,不那麼疼了,被他揉着小腹,有些昏昏欲睡,突然想起來:“時瑾,昨天我們沒有避孕。”他們做了那麼久,會不會中彩
姜九笙心情大好。
時瑾輕輕揉着她的肚子:“不會懷寶寶,是安全期。”
哦,她怎麼忘了,心情瞬間又不好了。
姜九笙身子不爽利,晚上睡得早,九點,時瑾剛從浴室出來,放在牀頭的手機響了。
是秦中。
“六少。”
時瑾壓低聲音:“輕聲一點。”他拿着手機走出房間,將門帶上了才問,“查到什麼了”
秦中在電話裏回:“短信是姜錦禹發的,四少的手機也是他黑的。”真沒想到,一個十幾歲的自閉症孩子,電腦天賦很了不得,破解溫家的監控系統就跟玩似的。
聽說,這孩子還沒上學,請了老師在家隨便教教。
嘖嘖嘖,不得了。
“笙笙有沒有進花房”時瑾問。
秦中把打岔的心思收回來:“沒有,被四少攔住了,不過,四少摔到了頭,現在在醫院,腦袋縫了六針。”
顯然,時瑾對秦霄周的事並不感興趣。
秦中繼續道:“不過,姜小姐認了弟弟,應該是知道了些什麼。”
時瑾靠着門口的牆,低着頭,屋頂的燈光從上面打下來,睫毛垂着,在眼瞼下落了長長的剪影,遮了眼底情緒,他嗓音沉沉:“把溫家的監控影像調出來。”
秦中遲疑了一下:“有點難度。”溫家自從八年前發生命案之後,安保做得很嚴,監控的防火牆很難破解,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溫家那個小少爺,沒有那個天賦,破解應該需要一定的時間。
時瑾問:“哪方面”
秦中說:“技術。”
“那就用手段,威逼利誘,”尾音微微壓了壓,時瑾問,“需要我教你”
“”
千方百計不擇手段,六少做事一向只要結果,不管過程,秦中會意:“我明白了。”
次日下午,時瑾不在,莫冰才得空和她家藝人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