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第一任妻子生的兒子,多少有幾分不忍。
蘇伏坐到對面的沙發上,語氣不怎麼刻意,像是隨口徵詢:“爺,您覺得是不是時瑾”
秦行不假思索:“不是他。”他從茶几上拿了一根雪茄,“他真要弄死老二,一槍就夠了。”
“那會是誰”她抽出細長的火柴,在精緻的火柴盒兩側輕擦,火焰起,俯身爲秦行點了煙。
秦行蹙眉抽着雪茄,沒有說話。
蘇伏捻滅了火,沒有扔掉,塗了丹蔻的手指捏着火柴把玩:“總不能真是老二心灰意冷自己跳了下去”
秦行打斷話題:“你別管這件事情,褚南天那邊盯緊一點。”
蘇伏從善如流,笑了笑:“您放心。”
洗粟鎮。
“天哥,”jas走到褚南天身後,“江北來消息,說可以發貨了。”
坡田上,罌粟花開得正好。
褚南天站在鋼筋搭建的登高臺上,遠眺底下一片花海:“回了秦行,要加價。”
jas請示:“加多少”
褚南天拿着望遠鏡,掠過遠處山巒,深邃的眼窩眯了眯,眼角的疤痕明顯,顯出幾分猙獰之色:“百分之五十。”
jas有些疑慮:“百分之五十是不是太多了”
褚南天伸手。
jas接過望遠鏡,把狙擊槍遞過去。
他俯靠着登高臺的護欄,校正瞄準鏡:“一批貨,給他運了兩次,秦家還被警察給盯上了,頂風作案,自然得加價。”
“砰”
一聲槍響,遠處的半空中,一隻飛禽掉落下來。
褚南天用西裝口袋的手絹擦了擦槍口。
jas領命:“我明白了。”
這批貨成了也就罷了,要是不成,這合作關係也差不多到頭了。
當天,秦家就給了回覆,同意加價,這批貨之所以一波三折,皆因秦家,爲了兩方長遠的合作關係,這個虧,秦行自然會喫。
次日,jas便安排了發貨。
“旺財。”
“旺財。”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正在仰天沉思的談墨寶扭頭。
king叫她:“旺財。”
對哦,她現在是旺財。
褚戈和king都知道她是裝瘋賣傻,沒得辦法,她只好編了個農家女孩談旺財進城打工,在火車站被人販子騙去,賣到山區給人當童養媳,不甘被毆打虐待,連夜逃跑,剛出龍潭,又入虎穴,被國際人口販賣團伙給賣來當了奴隸。
總之,要多慘有多慘。
談旺財摸摸好得差不多的腦袋。
king支支吾吾的,看着她,面紅耳赤地說:“給你。”
他攤開手,掌心一個雞蛋。
談旺財沒搞懂:“什麼”
king黝黑的肌膚,居然透出一抹粉紅,結巴了:“雞、雞蛋。”
她當然知道是水煮蛋啊,談旺財就問了:“你給我雞蛋幹嘛”
在洗粟鎮,雞蛋是很珍貴的東西,反正,除了褚戈一家,一般人是喫不上的。
king長得大塊頭,有點不好意思,侷促不安的樣子居然像個少女:“給你喫。”
別看king是個肌肉男,臉上還有疤,很嚇人的樣子,不過談旺財和他接觸下來,發現king其實是個羞澀boy,三十好幾了,跟女孩子說話還會臉紅,而且人超好,要不是他,談旺財的傷纔不會好得這麼利索,而且,雞蛋都給她喫。
她雙手接過雞蛋,在頭上敲破,結果,雞蛋清從腦袋上流下來。
談旺財:“”
這就尷尬了。
這下,king黝黑的脖子都紅了:“是生的,我不知道你喜歡喫煎的還是烤的,就沒煮。”他一臉懊惱。
談旺財趕緊安慰他:“沒事沒事,我就喜歡喫生的。”說着,她把腦袋上的雞蛋清刮下來,然後嘬手指,生喫雞蛋。
king這才露出彆扭的笑容,臉上那條像蜈蚣一樣的疤痕,扭來扭去。
談旺財把雞蛋殼都舔乾淨了,一臉感動地看着king,語氣真摯:“謝謝啊,king,你真是我的好哥們,你一輩子活在我心裏,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的。”她眨巴眨巴眼睛,有點淚汪汪的,擡手,拍了拍king的肩膀,表情很沉重,“保重,兄弟。”
king:“”
他懷疑,她的腦袋被雞蛋敲裂了。
當天下午,談旺財去摘了兩口袋的囫圇果,還在口袋裏藏了一個打火機,褚戈跟她說,囫圇果可以保存很長時間,而且熱量高,適合當存糧。
太陽剛落山,她就穿着褚戈給她的小裙子偷偷摸摸地去了洗粟鎮的倉庫。
倉庫外面的人攔住他,說的是當地話:“這裏是倉庫,不能亂闖。”
反正談旺財沒聽懂,她說英文:“chuge小姐喊你們過去。”
也不知道對方聽沒聽懂,沒說話。
談旺財就一邊說一邊比劃,用豐富的肢體語言表述:“她把king踹到洗粟河裏了,讓你們過去幫忙撈人。”
黑人男人還是沒給反應,面無表情的一張棺材臉。
算了,溝通無效,談旺財垂頭喪氣地走了。
十分鐘後。
談旺財抱了只狗過來,這隻狗是yan的,是隻黑毛泰迪,名字是當地話,很繞口,談旺財不太會叫,乾脆給它取了個朗朗上口的名字,叫來福。
談旺財蹲在灌木裏,手裏抱着來福,小聲跟它做了一番冗長的交流,最後,用託孤一樣的眼神看着它:“來福,你一定要跑快點知道嗎”
來福尾巴可勁兒搖。
哦,來福不會講話,小的時候調皮,四處蹦躂,踩到了地雷,命大,只傷了咽喉。
談旺財把來福用力一扔,來福在灌木裏滾了一圈,拔腿就跑。
倉庫門口的人被驚動了:“什麼人”
就看見灌木在動,門口的兩個男人立馬去追,談旺財適才從灌木裏鑽出來,東張西望偷偷摸摸地進了倉庫。
真奇怪,倉庫居然才兩個人守着,簡直天助她也。
她縮手縮腳地在裏面轉了一圈,然後選定了個大號的木箱子,她聽褚戈說,這兩天有批貨要運去江北,她想,一定是老天看她太倒黴,專門給她製造死裏逃生的機會來了。
談旺財打開箱子,剛要鑽進去,裏面鑽出來一個腦袋,嚇得她差點叫出來:“你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