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決宣讀完,蘇伏毫無表情,身穿囚服,面色憔悴,由始至終目下無塵,倒是溫詩好,在歇斯底里。
她推開押送的警察,扒着法庭上的圍欄,衝着溫書華叫喊:“媽”
“媽,我不想坐牢”
溫書華紅着眼不說話。
溫詩好徹底崩潰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你想想辦法,救我出去”
“我不坐牢”
“我不要坐牢”
面目猙獰,她像個精神失控的瘋子一樣,聲嘶力竭。
“媽”
“媽”
警察過去,直接把她拖走了,整個走廊裏,迴盪着女人的怒罵與尖叫。
溫書華捂着嘴,蹲在地上痛哭流涕,等人散了,才踉踉蹌蹌地出了法庭,整個人恍恍惚惚。
她擡頭,目光突然定住了:“錦禹”聲音嘶啞,幾乎要哭出來。
身影單薄的少年,站在法院大門的石獅旁,目光冷冷清清,他說:“我只是來看看,被你選擇的那個人,下場是如何。”
溫書華張張嘴,哽咽,有很多很多話說,到了嘴邊,卻只剩最蒼白無用的三個字。
“對不起。”
少年低着頭,撐了一把黑色的傘,濛濛細雨溼了額頭的發,眼角潮溼,他沒有看她,聲音裹着淡淡早春的涼意,他說:“好自爲之。”
四個字,薄涼無痕。
然後,他便轉了身。
“錦禹”
溫書華大喊着,腳步急,趔趄地摔下了臺階。
他停下了,站了許久,還是回了頭,走到石階下面,朝溫書華伸出了手。
她紅着眼,握住了少年冰涼冰涼的手掌。
她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他手掌長得這樣寬厚,記憶裏,他還是那個低着頭不說話不哭不鬧的孩子。
他扶起她,便抽回了手,喊她:“溫女士。”
溫女士
溫書華咬着脣,眼淚奪眶而出。
少年撐的傘很大,他高高瘦瘦的,站在她面前,沉默了很久很久,說:“你一個人,請保重身體。”
是啊,她一個人了。
溫家散了,什麼都沒有了,午夜夢迴,偌大的別墅裏,只有她,孤苦淒涼,爭了一輩子,也算了一輩子,到頭來,形單影隻家破人散。
她泣不成聲,斷斷續續地哭着求他:“媽媽媽媽知道錯了,你回來好不好嗯回來好不好”
她伸出手,去拉少年的手。
他後退,眼眸裏有潮溼的涼意:“我還沒有原諒你。”
有些事情,不是知道錯了,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不是悔改了,就能重來的。
也許,也許很久很久後能冰釋
誰知道呢。
他不知道,這世上,和父母分道揚鑣的子女,最後都贏了嗎最後都斷乾淨了嗎
他把傘放在了地上,轉身走了。
溫書華在後面喊他。
雨水溼了肩頭,他走了很遠,回了頭,再說了一遍:“保重。”
“錦禹”
溫書華站在風雨裏嚎啕大哭,那把黑色的傘放在腳邊,被風吹走了。
三四月芳菲,春天了,小區裏的垂柳吐了新芽,一派生機盎然。蘇伏執行死刑的日子定了,就在這週四的凌晨。
早上,秦中的電話打過來,時瑾正在給姜九笙熬粥。
“六少,已經查出來了。”
他關了火,從冰箱裏拿出了一小罐昨天剛做好的酸蘿蔔:“是誰”
秦中在電話裏說:“拿藥的員工,她那天精神恍惚,拿錯了處方。”事無鉅細,又道,“而且,我找了專業人員給她做測謊,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時瑾嚐了嚐,很酸,味道與那日在瑜伽課上嘗的相近,脣角揚了揚。
嗯,笙笙會喜歡吧。
他倒出來一小碟:“唐延呢”
秦中說:“也查過了,身家背景全部清白,沒有問題。”
時瑾道:“繼續盯着。”
“知道了。”
掛了電話不到十分鐘,霍一寧打過來。
“查不出問題”
“嗯。”時瑾把粥盛好,端到餐桌上。
“警局那邊也什麼都沒有查到。”霍一寧停頓,思忖,“難不成還真是湊巧”
如果不是湊巧,那就麻煩了,一定是個比蘇伏還難搞的傢伙,不論是手段,還是計謀。
“或許。”
時瑾掛了電話,去喊姜九笙起來喫早飯。
虹橋心理諮詢室。
上午九點,有預約客人,做了兩個小時的諮詢。
客人出來,如釋重負般,對常茗道謝:“謝謝常醫生。”
常茗笑得和善:“不客氣。”
把客人送走後,他問諮詢臺的祕書:“下午還有病人嗎”
祕書陶婉回:“沒有了。”
他道了句辛苦了,便回了辦公室。
隔壁陳醫生的祕書肖婷婷端了杯速溶咖啡過來,遞給陶婉,壓低了聲音與她閒聊:“常醫生好厲害呀,每次病人愁容滿面地進他的諮詢室,出來就豁然開朗了。”
陶婉很是自豪,說起常醫生,眼睛都亮了:“那當然了,常醫生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心理醫生。”
肖婷婷笑她:“你才見過多少心理醫生。”
陶婉看着辦公室的門,眼底的欣賞與傾慕顯而易見:“見過再多也沒有常醫生厲害,我大學的時候去聽過常醫生的講座,他現場給我們演示催眠,跟恐怖片似的,超級驚悚超級神國外好多學術報刊上都發表了常醫生的論文,我以前學校的導師就拿常醫生當偶像,說他是國內心理催眠的第一人。”
肖婷婷被她滔滔不絕的誇讚逗笑了:“行了,我的小迷妹,你都說多少遍了。”
陶婉有些臉熱:“常醫生就是很厲害嘛”
“知道了,你家常醫生最厲害了。”
兩個小姑娘說說笑笑,時間一晃而過,到了午飯時間。
下午,帝后的官方微博發了電影的預告片出來,不到一個小時,景瑟就打電話到姜九笙那裏了,心情很激動的樣子。
景瑟問姜九笙:“笙笙表姐,帝后什麼時候上映啊”她很迫不及待的樣子。
姜九笙說:“下個月月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