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震了,宇文聽看了一眼來電,是陌生的號碼,她接聽了:“喂。”
對方說:“我是周見薇。”
她訝異:“你好。”
周見薇說話的語氣很委婉,溫和有禮地詢問:“如果方便的話,可以見一面嗎”
她想了想:“可以。”又道,“地點。”
周見薇報了一個地址過來,掛了電話之後,宇文聽便對祕書說:“下午的行程幫我取消。”
她和周見薇約了下午三點,在一家高檔的咖啡廳見面,宇文聽去赴約的時候,周見薇已經到了,她還戴着墨鏡,穿得很嚴實。
宇文聽注意到了她眼角的青紫。
周見薇拿下了墨鏡:“喝什麼”
宇文聽落座,只是稍稍掠了一眼她淤青還未褪的臉,沒有刻意停留,說:“摩卡。”
周見薇隨意地提了一嘴:“蘇問也喜歡摩卡。”
宇文聽沒有接話。
像是與老友敘舊一般,周見薇隨意地閒聊,說起了蘇問:“以前我問過他,都不愛喫甜食,怎麼偏偏喜歡放果糖的摩卡。”她笑了笑,“他說他是愛屋及烏。”
她語氣裏並沒有惡意,更多的是悵然。
喝了一口咖啡,她語氣變得鄭重了:“這次的事,我向你道歉。”
宇文聽話不多,眼神平靜而淡然:“不必。”
“如果不是我,你和蘇問也不用趟這趟渾水。”
她沒有接話,只是安靜地聽周見薇說,她把咖啡放在一旁,喝了一口清水:“想聽聽我的事情的”
宇文聽點點頭。
周見薇說得很平鋪直敘,眼神淡得有些飄渺:“我出道已經十五年了,比蘇問還要早七年。”她停頓了一下,“剛進這個圈子的時候我才十一歲。”
周見薇是童星出道,這些,宇文聽都知道。
她語速緩緩,娓娓地道來:“那時候我運氣挺好,出道的起點比一般人都高,考上電影學院之後,順其自然地做了演員這一行,當時涉世不深,頭腦很單純,可心卻比天高。”她笑笑,自嘲,“偏偏,我把運氣用光了。”
她和蘇問不一樣,她的星路並不是一帆風順的。
“不溫不火了兩年,混了個二線演員,那個時候,我才十八歲,女孩子最好的年紀,然後我被一個導演看上了。”很快補充,“不是黃平中。”
宇文聽只是聽着,目光寧靜、純粹。
這應該算她們第一次正式見面,君子之交都談不上,就是不知爲何,周見薇覺得很安心,心裏的浮躁被撫平。
她繼續說着她那些不爲人知的故事:“我心高氣傲,當然不肯,不過那個導演也是老手,做足了準備,連酒店的攝像頭都安裝好了,只要脫了我的衣服,我以後不聽話也得聽話了。”
在娛樂圈,這並不是稀奇事,這個圈子太浮華,富貴權勢就像井中的月,仿若唾手可得,引得無數人趨之若鶩,只是,名利的背後隨之而來的還有私慾與骯髒,同樣惹得數不盡的人跌入深淵。
“那段時間是我最低谷的時候,我一直跟我的經紀人抱怨說,我運氣太差了,直到,”周見薇停頓了很久,“蘇問來了。”
“我當時就想,原來不是我運氣差,是我所有的運氣都要用在那一次。”說到他時,她眼裏有清暉,“我向他求救了,他把我從酒店帶走了,還打了那個導演一頓,我問他叫什麼名字。”
周見薇笑:“他說他叫蘇雷鋒。”
蘇雷鋒
宇文聽也笑了。
“三個月之後,我又遇到了他。”周見薇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涼了,有些苦澀,“當時他已經跟劉衝簽約了,在準備出道,我讓我的經紀人把原先的主演換成了他。後面你應該知道了,那首歌和唱那首歌的我都沒火,他火得一塌糊塗。”
那是蘇問的出道作,也是成名作,他大概是唯一一個僅憑一支、十幾個鏡頭就虜獲了粉絲的芳心與偏愛的藝人,就是那時候,他的長相被票選爲華夏第一盛世美顏,驚豔了很多媒體人。之後,蘇問接演了一個反派男二的角色,劇沒火,他徹底大紅大紫了,隨後,星途順遂。
“他只用了兩年時間,成了國內的一線演員,圈裏很多老前輩都要稱呼他一聲蘇問老師,而我,還在原地踏步。”說到這裏,她沉默了片刻,問宇文聽,“你看過狼煙嗎”
“看過。”狼煙是幾年前大火的一部電影,在國外也有上映,她和泳隊的隊友一起去看過。
“那是我的轉型作品,就是狼煙之後,我開始走紅。”周見薇輕描淡寫似的,“狼煙的導演就是黃平中。”
宇文聽看向她。
她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雲淡風輕的口吻:“當時的傳言是真的,是我爬了黃平中的牀。”
黃平中的妻子曾經鬧過,這件事,在圈子裏並不是什麼祕密,只不過沒人點破罷了,事不關己,也不會有誰去得罪大導演。
“那段關係維持了半年,黃平中對我還算不錯,至少從沒短過我資源,就是,”
就是在牀上不是人。
周見薇摸了摸高領襯衫下的脖頸,傷痕還沒好,仍隱隱作痛:“兩年前我想跟他結束,不過,那時候已經由不得我了,他把我捧到了很高的位置,足夠摔死我。”
周見薇不是第一個和黃平中保持這種關係的女藝人,可長久以來,他也沒有讓人抓到過把柄,自然是練就了一身讓人聽話的好本領。
周見薇笑得苦澀:“很老套吧。”
在娛樂圈,諸如此類的事情,確實比比皆是,她沒什麼特別,非要找出點特別之處,大概是把蘇問卷進來了。
宇文聽不解:“你爲什麼告訴我”她和周見薇連朋友都算不上。
“你不是蘇問的女朋友嗎你有知情權。”
宇文聽不置可否,她手機響了,是蘇問的來電。
“聽聽,你在哪”蘇問問完,又自己解釋,“我不是要查崗,我就是想見你。”
他電話特別勤,只要得空了,就給她打電話。
宇文聽稍稍側身,將聲音壓低:“我在外面。”
“和朋友嗎”
蘇問有點懊惱,他不想幹涉她,可就是忍不住。
“我跟周小姐在一起。”
周小姐
蘇問知道是誰了:“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