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答得乾脆果斷,容棠都覺得匪夷所思,她知道他什麼性子,冷冷淡淡了這麼多年,便是對至親也總是隔着三分距離,什麼都入不了他的眼,更別
說讓他上心了。
這下好了,一個女人,徹底讓他神魂顛倒了。
太來勢洶洶,容棠不放心:“你都不知道人家有沒有男朋友,這麼貿然”
“我不管。”
他對什麼都不冷不熱,難得這樣不管方寸。
容棠覺得事態嚴重了:“那要是人家結了婚呢”
容歷眉頭狠狠一擰,許久,認命似的:“我可以當小三。”
“”
那麼冷清的一個人,居然能說出這種任性妄爲的話,容棠也是第一次見,她這個弟弟與尋常人不一樣。
情深不壽,慧極必傷,容歷三歲時,容家請了先生給他算了命,命格便是這八個字,他早慧,他不像一般的孩子,他開口成詩文,書畫也一絕,所有人都夸容家出了天才,可是外人不知道,容家的老幺不只是早慧,他對外界的感知幾乎爲零,封閉自己,把所有情緒都宣泄在一幅一幅沒有人看得懂的筆墨丹青裏。
他突然說他要去當小三。
容棠的第一念頭不是道德倫理,而是她弟弟終於像個人了。
當然,她不同意:“別胡扯”她這個當長姐,怎麼可能允許他們容家人去當小三,“至少得先想法子讓她離婚。”
容歷思忖,似乎在想可行性。
容棠是個乾脆利索的性子,說做就做:“東子,你幫我查一下。”
目瞪口呆的陸啓東:“”
他的三觀已經碎得稀巴爛了。
取藥的地方在一樓,下了樓,何涼青才說起方纔的事:“那位容先生好像對你一見鍾情了。”
蕭荊禾一向理智:“一見鍾情鐘的都是皮囊。”
何涼青打趣:“那你覺得他的皮囊怎麼樣”
她就事論事:“上乘。”
何涼青笑了。
她太瞭解蕭荊禾,那人對她總是有些不同的,不然,抱也抱了,手也牽了,怎麼可能不捱打,以前大學時,不是沒有對她窮追猛打的男孩子,可誰碰得到她一寸皮膚。
何涼青心裏有數,不說破,調侃了句:“阿禾,你該找個男朋友了。”
她說:“我隨緣。”
嗯,何涼青覺得她的緣分到了。
“你坐一會兒,我去幫你拿藥。”
“好。”
何涼青去拿藥,她找了個位子坐下,有些煩躁,又不知道煩躁什麼,心緒難寧。
排隊取藥的人很多,何涼青等了十多分鐘,還沒有到她,後面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回頭。
是一個年輕的男孩子,穿黑色的衛衣,頭髮染成了悶青色,很少年氣,白脣紅齒的,生得漂亮。
他臉有一點紅:“你的錢掉了。”
何涼青看地上,果然有一張紅色的紙幣:“這不是我的錢。”她的包在阿禾那裏。
旁邊一位老大爺大聲說了句:“是我的”
說完,老大爺就把錢撿起來,東張西望一番,塞進了口袋。
何涼青繼續排隊。
不一會兒,她又被拍了一下肩膀。
還是那個男孩子,隔着一個人站在她後面,聲音細細的,聽上去很乖:“地上還有一百塊,是不是你的”
隔壁的老大爺又大喊了一聲:“是我的”
老大爺趕緊撿起來,塞口袋了,笑得眼睛都眯了。
又等了幾分鐘。
“喂。”
何涼青回頭。
男孩子臉比剛纔更紅了,他把衛衣的帽子戴上了,黑色帽子更襯得臉白,表情不自然,看她時眼神也有些閃躲:“還、還有一百塊。”
何涼青失笑,還是搖搖頭。
隔壁老大爺忍不住笑,激動開心得不行:“我我我,都是我的”
哈哈哈
老大爺趕緊把錢撿起來了。
這會兒,已經排到何涼青了,她把手裏的單子遞給拿藥的護士,護士問她微信還是現金。
她說微信。
然後她拿出手機,正要掃碼付錢,一個手機突然擋在付賬碼前面。
叮
她掃了一個陌生的二維碼,擡頭,看見一隻修長乾淨的手,那手的主人立馬把手縮回去,她回頭,看見男孩子一張通紅的臉,正是方纔喊了她三次的人。
“你”
他拔腿就跑了。
何涼青:“”
一米八幾的男孩子,腿長,幾步就跑遠了,拉了拉衛衣的帽子,又折回來,眼神飄着看她,支支吾吾地說了句:“你、你點一下同意。”
說完,他扭頭,又跑了。
何涼青捂嘴,笑得溫柔。
旁邊,老大爺正在講電話,嗓門很大:“剛剛有個傻子,爲了跟女孩子搭訕,自己往地上扔了三百塊,全讓我給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涼青:“”
她想了想,點了同意。
然後,很快彈出了一句話:“我叫寧也。”
寧也靠牆站着,把何涼青的朋友圈刷到了最底下,懊惱地一腳踹了垃圾桶,罵自己是豬,神色懨懨地回了病房。
“不是讓你叫醫生嗎”容棠想揍人,“醫生呢”
他有氣無力:“忘了。”
“”
親生的,親生的
容棠一腳踹過去:“滾。”
寧也麻利地躲開了,把頭上的帽子扯下來,耳朵紅紅的:“媽,你能不能給我買個牙科醫院”
容棠懷疑自己聽錯了:“買什麼”
寧也平時性子懶,除了玩對什麼都不上心,臉上是少見的認真:“牙科醫院。”
“你買牙科醫院幹什麼”
他還有點不好意思,抓了抓染了悶青亞麻色的短髮:“我喜歡的女孩子她是牙醫。”
二十了,知道懷春了。
二十了,可以打了。
“買醫院多麻煩,我幫你把牙打掉,你再去找那個姑娘給你補牙。”
“”寧也給她媽翻了個白眼。
容棠讓他滾,扭頭,就看見她家裏的倆老頭。
“爸,爺爺,”容棠趕緊過去攙扶,“你們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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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你們早上看哈
何涼青和寧也以前就有故事,聽我慢慢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