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倫圓月兀自缺圓冷眼瞰世間,算是無情了。如此多的文人騷客讚美它,依賴它寄相思,卻落得越寄越相思的後果就算月亮代表我的心,不也有人因月亮變狼人和吸血鬼麼這又是何苦
想這麼多做什麼裹緊狐裘,打着哈欠要休息了。
我才撐起身子,一抹紅綢如血刃般割裂了圓月。僅一瞬而已,紅綢消散,月亮藏進了烏雲,天又暗了一重。
我透過柵欄朝紅綢消失的方向望過去,風過老梧桐“沙沙”作響。樹蔭下那紅在斑駁中詭豔異常。
轉眼那紅有飛了起來,卻受了阻力返落。我這纔看清那紅綢是個姑娘,是個駝着名黑衣男子飛檐走,堅強的姑娘。
那男子看着虛弱得很,受了很重的傷我停止了動作。
“南宮錦軒,今次,你若左手攔我,我便廢了自己的左手;右手攔我,我便廢了自己的右手怎麼,恐我蕭湘做不到”紅衣姑娘聲音不大,卻字字有力。
我面頰抽了抽。這姑娘如此堅定地是想廢、廢誰的手來着
很顯然,男子明白了其中含義,略作沉默,道:“當心。”
隔得太遠看不清表情,唯見紅衣纖弱的身子顫了一顫,隨之清脆的鈴聲爭相響起,女子紅衣翻滾,很快消失在夜裏。
眼珠一轉,我思忖可能是這麼回事:
二人遭追殺,男子發揚風度爲救女子被重傷。於是女子帶男子逃跑,中途休息,女子便選擇獨自離開,引開追兵。
若真如此那女子可能被情商坑了智商,否則,大半夜穿得如此高調不是活靶子麼
猛然想到女子離開才響起的鈴聲,我打了個冷戰。
可是我還是在好奇心控制下,我將注意力移向梧桐下的男子。思考片刻,下了屋頂,回到房間取出了藥箱。看他傷得很重的樣子還是去看看吧。
月亮重新透過梧桐撒了一地斑斕。男子便在這斑斕中閉目打座。
這男子周身的寒意凍得我裹緊狐裘。聽說,人家運功時不可以被打擾吧
我緩了步子,細細打量眼前黑衣男子來,合着眼俊朗的五官卻沒因此緩和,給人高不可攀,神仙一樣的感覺。一不留神踩斷了枯枝。隨着一聲脆響,一柄刻着雲紋的劍指向了我的喉嚨。
我被嚇了一跳只是嚇到我的非那長劍,而是男子深遂如潭,一寸存結冰的眸子。
我凝神,寬容地嘆他的好運:好在無禮的他
“兄弟,人在江湖走,哪有不失手我懂的。這江湖道義以厚道爲先。所以”我晃了晃藥箱,見他無開口之意便道:“所以你不能死在我家”
男子嘴角抽了一抽,劍花一挽,終是收回長劍,不幸飄過的樹葉被無情劃成兩半
我淡定地燃起火摺子,撥開他腰間的紫玉
“幹什麼”
我一驚,火苗險些舔上衣角。
“隔衣物怎麼清理傷”話未完“嘶啦”一聲,男子利落地揭掉與傷口糾結成片的衣物,鮮血如泉,染暗了黑袍。我傻了。
“止血。”他說得如同喫飯一般輕巧。只是,我淡定是因爲不怕他死,頂多拋屍廢些事;他比我更淡定那是因爲什麼呢不解。
我將火摺子湊近,他結實的胸膛竟大小新舊傷痕遍佈刀傷箭痕無一不缺。我皺眉望着他腹部深幾寸的傷口道:“需要縫合,忍着點。”
他不看我配合地點頭。
我想了想,又添了句:“不如這樣吧我一棒子敲暈你,就不疼啦還沒有麻醉劑易致腦殘的副作用呢”
“不必。”
“別害羞嘛”我伸三根手指保證:“南宮錦軒是吧我真的不會趁你昏倒喫你豆腐的”
南宮錦軒:“”
他的確是條漢子。他舉着火摺子看着我穿針引線愣是沒坑一聲。
我一邊縫合一邊跟他說話,希望可以起到轉移注意力的作爲用。縫上最後一針,撒上腰粉取出紗布繞在腰間。
感覺他身體有些僵硬便道:“要是太疼可以用羊肚囊裝上冰塊敷一下,還有別喝酒。這樣傷口很快就可以拆線了。”想了想用帕子包起一些瓶瓶罐罐遞給他:“還有些化疤的藥酒,別忘了啊”他卻不爲所動,只是目光柔了幾許:“救命之恩,在下定”
“停”我嘆息一聲,最討厭恩恩怨怨報來報去,道:“救你也是你命不該絕,我只是順手推一把而已,沒那麼誇張的。”
男子皺眉,道:“在下的命何至廉價至此。”
我眼珠一轉,掛上壞笑:“你若以身相許,我才讓你報”
本以爲因那紅衣女子,他會拒絕得乾脆,誰知他知他只是看着我。映着月色的眸子彷彿有吸食靈魂的魔力。看得我怔了一怔。
終於,他有了反應,輕輕揚起右手利索地敲上了我的脖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