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很訝異,因爲老太太連腳踏車都不會騎。她竟會想學開車。兒子問了老太太。
老太太回答:我想學開車載你老爸去陽明山看海芋。
因爲以前你老爸曾載我去陽明山看海芋,指著海芋說“此情永不渝芋”。
黎勒辰看着眼前的一大片海芋,看着它們隨風舞動的姿態,又一次想起了那個曾經陪在他身邊,看着海芋成長的少女。
黎勒辰很早就知道,那並不是愛情。那只是一種無關愛情的相伴,那一份溫暖,他會永遠的收藏。
又一個恍惚,似乎再次聽到了另一個清麗的少女在月光下堅定而執着的宣言。
那麼多年來,唯有認識梨落開始,他才真正覺得自己是活着的。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是隻有愛情就夠了。
還要顧慮很多東西。比如責任,比如信念。
白色的海芋更是清新柔美。海芋的花語,是純潔、幸福、清秀、純淨的愛。海芋本身也代表了真誠、簡單、 純潔、內蘊清秀。
或許,梨落就像海芋一樣。
烏鎮很美,可是不及身邊的她的一顰一笑。
他曾經獨自去過了一次烏鎮,烏鎮依舊是烏鎮。烏鎮很好,如若你在。
不知不覺間,那個叫柳梨落的孩子,在他的心中,再不是一個簡單以孩子而存在的存在了。
終究,只能徒留嘆息。
錯過、回憶、再見衆多的詞彙凝聚,再也換不來曾經觸手可得的笑顏。罷了,就這樣吧。
“辰,”簡止安倚在門口,輕輕地喚着黎勒辰,“我真的沒事,不去醫院好不好。”
“我”簡止安強自鎮定地望着黎勒辰,“你不用上班麼”
“我請假了。”
“可是,我還有其他事沒做完”
“推掉。”
“辰,我討厭醫院,你知道的。”簡止安死死地拉着門把,不願鬆手。
“芷安,你不要任性,聽話。”黎勒辰皺眉,“你這周都暈了多少次了你這是在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嗎”
簡芷安無力地鬆開手,“我真的沒事,只是貧血而已。真的,休息一下就好了。”她仰起頭望着黎勒辰,“辰,你真的不用這樣的。”
“你想太多了。”黎勒辰伸出手,把簡芷安從地上拉起來。“走吧,去醫院。”
簡芷安半推半就地隨着黎勒辰到了醫院。醫院門口,一批批或喜或悲的人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
路過某一間病房的時候,新人兒發出第一聲啼哭。
是不是因爲人世太過於痛苦,他們本就不想降臨,於是獻給這個世界的第一件事,就是哭。
在路過某一個病房,裏面壓抑着的抽泣聲,沉悶而絕望。
醫生護士繼續面無表情地路過。
醫生和護士,總是有着很美的形容詞。可是實際上,他們,濟世救人的醫生,和白衣天使,他們會發現對生命的敏感和尊重,或許比普通人還要再低一點更低一點。
醫院,實在是個見慣生離死別的地方。因爲習慣,所以麻木。
簡芷安嘲諷一笑,黎勒辰加重了握住她的手的力度,她垂着眼瞼,輕輕道:“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