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子聽了聞一塵失蹤的消息心中驚疑不定。他從一衆弟子的口述中得知,那妖獸的修爲雖然高出衆人許多,但以聞一塵的修爲不至於連逃跑的機會也沒有。帶着這樣的疑問他索性親自下山一趟。在一片有着明顯打鬥痕跡的山谷中他將神念遊走於方圓百里外也未能尋見聞一塵的一星半點。他又尋了數日也不見任何消息。這種奇事他活了幾千年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但他相信從目前的情況來看聞一塵應無生命危險,由於門中事物繁雜他迫不得已丟下一枚金符回了九龍山。

    正像玄清真人所想的那樣,聞一塵並沒有危險,他甚至連衣角也不曾沾染半點灰塵。而致使他消失無影的是他正在一片奇妙的天地經歷着他這一生最爲關鍵的轉折點。

    當時他捨命與妖獸纏鬥,沖天的劍氣和陰邪的妖氣你來我往兩兩相持不下,初次交手聞一塵便知道此獸最少高出自己兩個境界,也就是說只有他的師父能與之抗衡,這種懸殊的實力差距使他根本無法對妖獸造成實質上的傷害。靠着靈動的身法妖獸一時間也未能對聞一塵造成生命威脅,就這樣妖獸逼迫着聞一塵,聞一塵引誘着妖獸一同向百萬大山的東南方飛去。

    在聞一塵感覺到力竭的時候,他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他設想自己可能連屍體將被眼前的怪物吞噬的一乾二淨,他的魂魄會飄到那個被一片被寂靜和死氣充斥的魂地。一股透頂的涼氣一直從他的後脊骨衝向了他的頭皮,他冷不丁哆嗦了下身子,這使的聞一塵更清晰的感覺到身體已經空虛到只剩下一副筋骨皮囊。他向着一片被綠蔭遮蓋的山澗跌落而去,後面緊隨着被一層淡淡綠氣遮蓋的人影。

    聞一塵不顯厚實的身體穿過層層樹冠,將地面砸起一圈圈土霧,復又艱難的撐起身子拄着劍半跪地盯着那道被綠氣遮蓋的朦朧的身影緩緩落地又向自己走來。看着那慢悠悠的步伐,彷彿每一步都能將他的心踩得血肉模糊。聞一塵緊緊攥了攥滿手溼滑的手,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結局,或是有那麼一瞬間他已經萌生了放棄抵抗的絕望。然而在那妖獸距離聞一塵三尺遠的地方、在聞一塵的絕望還沒有變成現實的時候,他清晰的看到妖獸幻化作人形凸出的仿若銅鈴般的眼球上露出了驚懼之色,在妖獸眼眶裏呈現的驚懼並不是眼前油盡燈枯的聞一塵帶給它的,而是在聞一塵身後不遠處一根粗壯的樹幹下躺臥着一個白色的倩影,妖獸看到那道身影翻轉了身子面向了自己也面向了聞一塵的背影。那張美的讓人窒息的臉龐加速了它的心跳,此刻正帶着一絲絲鼻息聲酣睡着,不管是那如同旋律般的鼻息或者是那張傾城傾國的臉龐絲毫沒有給它一丁點兒的興奮,恰恰相反它感受到的是一種懼怕和一種與生俱來的敬畏,不是礙於她的修爲,而是礙於她的身份和自身散發出來的氣韻。

    它實在想不出妖界高高在上的妖姬怎麼會睡在這個地方。再看到她的面孔的時候它彷彿看到了一個莊嚴而又不可侵犯的國度。

    妖姬在妖界擁有着僅次於妖王的地位,她是妖界高貴而不可侵犯的象徵,故妖界的王族對其有一套縝密而不失公允的鐵則。但凡觸犯鐵則的,必要因此受到刑法,所謂的刑法便是抽筋剝皮去魂的伎倆。

    它在腦子裏反覆的流動着那些血腥而又滲骨的畫面,這使得它生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膽怯。在聞一塵驚訝的眼神中,那隻化作人形的妖獸,微微顫抖着身體悄悄向遠處退去,片刻就消失在視線內。

    聞一塵看到消失在視線內的妖獸,纔將一顆吊在嗓子眼的心重新放回了胸膛,這一刻由於體力的極限帶來了一陣眩暈,使他迫切的想着就這樣昏睡過去,可妖獸悄然退去時驚懼的表情又讓他感知到身後的異樣。他艱難的扭過頭模糊的看到了那個躺着的身影,隨即一頭栽倒在地沒了知覺。

    聞一塵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當他醒來的時候在漸漸清晰的視線中首先看到了一個美麗而又青稚的臉龐,她的一雙大大的眼睛上掛着兩道長長的睫毛,正一眨一眨的看着自己。由於靠的太近,那高高隆起的鼻樑下跳動的女子炙熱的氣息溫和的跳在了聞一塵臉上,這股熱氣使他一陣心神盪漾。聞一塵眨了下疲勞的眼睛,看到女子不大不小不薄不厚的嘴脣呲開了一口潔白的牙齒,從那溫潤的嘴脣裏傳來的一陣解脫的笑聲,這仿若般的聲音徑直砸向了他的靈魂深處。

    “終於醒了”聞一塵看着她伸了個懶腰又說道:“你醒了,我就可以放心回去了”言罷便起身向外走。

    聞一塵感覺到臉上的氣息漸漸淡去,他有點淡淡的失落,看着女子將要起身離去,又急忙起身抱手拜道:“姑娘且慢,方纔搭救之恩還未報答,如不嫌棄請受一塵一拜”

    女子又忙轉身上前攔住了聞一塵下拜,又俏皮的說道:“你別這樣,我們宮家鄉不興這樣,我也不需你報答,只是舉手之勞,再說我也剛剛睡醒沒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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