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言怔怔看着沒有笑意的白漠輕, 寒意從心底深處汩汩涌出,身體血液彷彿失去了溫度凝結成了冰塊。

    很快, 司寇言回過了神,垂眸收斂自己的失態, 再擡起頭的時候,臉上又是溫和的笑容, “我以爲你不會和她在一起了。”

    房間靠窗放着一張方形梨花木小茶几,下面鋪着玄青純色地毯,茶几東西兩側各放着一個素白圓形坐墊。

    茶几上放着一套烹茶工具, 紫砂爐上置着一個小茶壺, 有熱氣從壺嘴和蓋子縫隙冒出來, 白漠輕看了眼茶几, 走過去在茶几邊坐下。

    咕咚咕咚的聲音從茶壺裏傳出來,水恰巧在這時候開了。

    “你看到的只是一部分。”白漠輕拎起茶壺沖洗茶具, 旁邊放着一個白瓷茶葉罐,畫着墨綠魚戲蓮, 沖洗完茶具白漠輕將茶壺放回到紫砂爐子上,打開茶葉罐從裏面夾了些許茶葉出來,沖泡過濾之後,倒了兩杯茶。

    清亮透徹的金黃色茶湯,茶香濃郁撲鼻,沁人心脾, 白漠輕將其中一杯茶放到司寇言面前, 端起自己面前那杯茶抿了一小口, 用舌尖舌側感受茶的味道,然後慢慢嚥下。

    司寇言跪坐在白漠輕對面,端起茶杯感受着杯底傳來的燙意,感慨道:“沒想到還能再喝到你泡的茶。”

    “這茶葉比昊連峯頂那棵神茶樹上的茶葉差遠了。”白漠輕又喝了一口茶,纖細修長的手指輕摩挲茶沿,眼睛看着對面慢慢品茗的司寇言,緩緩說道:“我和蕭刑的關係,比你看到的複雜。”

    司寇言低頭,“我只知道她一直糾纏着你比劍,你救她,她卻反過來一掌將你打進墜神湖。”

    “那一掌是出自她本心嗎”白漠輕審視地看着司寇言,淡然自若的反問她。

    司寇言不敢看白漠輕的眼睛,她做過一件虧心事,時至今日仍不敢面對,對於白漠輕的問題,司寇言猶豫了幾秒,低聲答道:“我不知道。”隨即反問,“你爲什麼約我見面”

    “給你帶神界的消息”

    茶喝完了,白漠輕將茶杯放回到茶几上,轉頭看了眼外面。

    這裏正好能看到蕭刑的車,蕭刑坐在車上用手機瀏覽新聞,並沒有放出神識窺探她們談話,白漠輕收回目光看着司寇言,“這一界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到時,你可以回到神界。”

    回神界司寇言悽然笑了起來,她擡起眼睛看着眼前自己追逐了許久的人,“我爲什麼從十一重天來這裏,你不知道嗎”

    蕭刑正在看一篇國際形勢對經濟影響的財經分析,忽然感覺到兩股強大的神息衝盪開來,氣息中蘊藏着憤怒和殺意。

    心突地一擰,蕭刑立即展開神識,下一秒,神念移形出現在剛剛白漠輕和司寇言所在的包廂房間裏。

    房間裏已經沒有了人影,蕭刑環顧了一圈房間,靠窗茶几旁邊的地毯上,躺着一個茶壺,冒着熱氣的水不停地從壺裏流出來。

    蕭刑走過去仔細看了一眼,壺身裂了幾道縫,旁邊還掉着一個空杯,已經碎成了好幾塊,擡眸掃了眼桌面,茶几上也有一個碎杯,碎片周圍淌着茶水。

    蕭刑閉上眼,一個畫面出現在她面前,看到畫面裏兩個人對坐飲茶閒談,蕭刑皺眉,早知這樣,她就不故作大方在外面等着了。

    展開神識找白漠輕,找不到半點她的氣息,同樣,也找不到司寇言,她們倆就好像在這一界消失了一樣。

    “這裏是什麼地方”司寇言看了眼周圍,她們原來在房間裏,一轉眼,來到了這麼一個平坦開闊不知名的地方。

    白漠輕淡然的看了看周圍,回答說:“郊區。”

    是郊區,只不過周圍有一重結界,結界之外的城市建築變得和空氣一樣,只剩下自然植物可見。

    白漠輕從墨玉戒裏取出蕭刑送她的烏昃,暗紅厚重無鋒的烏昃散發着帝氣,白漠輕側頭看着烏昃,將神息灌注其中,劍瞬間開刃,盪出月白光芒。

    司寇言不知道白漠輕要做什麼,但看情況也知道不會是讓自己欣賞她的劍。

    心裏正猜測着,白漠輕的聲音響了起來,“神界寂寥,蕭刑尋我比劍,讓那萬年如一的日子變得有趣起來。”

    回想在神界時和蕭刑相處的時間,白漠輕眼裏流露出溫柔笑意,“我很早便喜歡上了她,只不過,一直沒有將那喜歡說出口。”

    看着烏昃彷彿就像看到了蕭刑本人,“我不知道她的心意,怕將喜歡說出口,她便不再來找我。”

    說着白漠輕轉頭看着司寇言,“司寇,我和你認識的時間比蕭刑長多了,可我卻看不透你,我不知道你來這一界,是你之前所說的因爲意外,還是爲了找我”

    司寇言冷靜下來,回答白漠輕,“爲了你。”

    話音剛落,劍風襲來,司寇言想也沒想,立即用劍擋開,玄螭劍已經化作齏粉,司寇言手上拿着的這把,是和玄螭劍一模一樣的靈螭劍。

    其實劍鋒在司寇言身前十五公分就停住了,白漠輕挽了個劍花負手執劍,笑了起來,“你看,不管什麼時候,你都不相信我,這樣,談何喜歡。”

    談何喜歡,司寇言心裏默唸這四個字,手下意識握緊劍,“那蕭刑呢你不也不相信她”

    司寇言指的是墜神湖的事,白漠輕還真被她反駁得啞口無言,從信任這個問題上來說,不管是自己,還是蕭刑,都曾懷疑過彼此的感情。

    但,都只是一時的,

    白漠輕想清楚這一點,收起劍,朝司寇言伸出了手,掌心攤開,一枚九華玉出現在白漠輕掌心上,流光溢彩,一看就知道是神物。

    這玉司寇言很熟悉,它的名字叫逐,可以逐過往處刑糾。

    見司寇言光看不接,白漠輕出聲提醒,“小司寇讓我帶給你的。”

    至於信任和喜歡這個話題,直接拉過了。

    司寇言拿起逐玉,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從玉里透出來,心裏頓時翻江倒海。

    空氣波動,蕭刑神識裏忽然出現了白漠輕和司寇言的氣息,而下一瞬間,這氣息出現在了她身旁。

    白漠輕並不驚訝在這裏看到蕭刑。

    司寇言看到蕭刑在外面,想到自己愛而不得,控制不住的起了殺意,雖然知道司寇言傷不了蕭刑,可白漠輕不願意看到她們倆打起來,所以在蕭刑進來之前,特地帶司寇言離開,告訴她,是自己先喜歡上了她。

    “漠輕。”蕭刑眼裏佈滿了擔憂,看到白漠輕回來,趕緊抓住她,生怕她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神識從裏到外從上到下將白漠輕仔細檢查了一遍,確定她沒有受傷,才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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