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星雲笑道：“沒錯，想當初，我在魔族之中，確實就是個不入流的小把戲。誰讓我們魔族受人算計，那麼多前輩高手都死在了那場大戰裏呢，否則，我這樣的小嘍嘍只配劈柴燒火餵馬。但沒辦法，魔族人還沒死絕，就得站起來，於是，這樣的小人物被推上了歷史的舞臺。我一點都不自卑，反而無比自豪，因爲就是有我這樣的小把戲在兢兢業業，所以馬上就可以實現魔族復興大計了。”
“我呸。復興大計？死到臨頭還差不多！”祝一帆罵道。
“我死不死，你說了不算，得是你師父說了算。”鎮星雲朝我狡黠笑道：“你說呢，魔主？你告訴這個無知的小兒，你能不能殺了我。”
“師父……”
祝一帆還要開口，我一擺手，淡淡道：“小子，你今兒話可有點多了，這鎮星雲雖然不是什麼大鳥，可也得師父我這正主和他說話啊，你這多嘴多舌的毛病可得改，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我師傅呢！”
祝一帆有些尷尬，閃到一邊，閉上了嘴巴。
見此場景，鎮星雲越發得意道：“嘿嘿，小子看見了吧？天下魔族一家親，你師父是我們的魔主，你我之間，他向着我呢！衝這話你也該明白了，他不會殺我的。”
“鎮星雲，別得寸進尺了！”我幽幽道：“你應該知道，我殺你，也不過三招。你並不比那忉利雷、娑竭風多個腦袋。”
“呵呵，那是，我的修爲嘛，在八大魔羅裏，最多也就算是中游，魔主要殺我，易如反掌。如果魔主真的想要我的命，我也願意奉上。可是，你捨得殺我嗎？”鎮星雲道：“您還不如留着我的命，讓我替你衝鋒陷陣去呢。若是死在魔族霸圖三界的路上，屬下那就是死得其所了。”
“你就這麼篤定我不會殺了你？”我心中那股子殺意已經駕馭不住了。
鎮星雲走上來，俯首小聲道：“此時還得叫你一聲羅卜。羅卜——羅先生，你就別虛張聲勢了。你心裏比任何一個人都該明白，你此時此刻，比任何一個時間段都脆弱。你失去了身體裏最後的陣地，五臟六腑裏也都是魔唸了。之所以還叫你羅卜，是因爲你這三魂的軀殼還是你羅卜的，可本質上，真正的羅卜馬上就要消失了，你就是我主夜摩天羅的一個附屬品。你敢殺我？”
“有何不敢？”我從牙縫裏擠出四個字。
“哈哈哈，哈哈哈！”鎮星雲狂笑一聲，湊到我耳朵根跟前冷聲道：“還強做鎮定呢？你在撕裂地獄找那老和尚討教的時候，他一定告訴過你一件關於我魔族的事。這件事有兩句話，其一，玄黃劍是我魔族至寶，沾染魔族血液，就會自動喪失法力，因爲，屠戮本族之劍，已經不配爲寶；這第二句話嘛，作爲魔族之君，也是不可以殺戮魔族魔羅以上修爲者的，因爲，屠戮本族之君不配爲君。其懲罰就是，墮落神識一層。這是誰都改變不了的規矩，是我魔族創世時所立的天誓。你，鬼醫羅卜，現在就剩下一層魂魄的驅殼了，殺了我，只能讓你自己從這幅魂體上剝離出去，從此以後，就真的沒有你了，只剩下了夜摩天羅。說實話，我還求之不得你現在殺了我呢……呵呵呵，來呀，你要是看我不爽你就殺了我，我也算是爲我主的復活貢獻最後的力量了。”
這一刻，我確實感覺自己有些虛弱了。
沒錯，當我知道了我身體裏有魔元的時候，那一天我和菩薩聊了很久很久，離開前的時候，菩薩才告訴了我這兩件事。那時候，我對菩薩的話將信將疑，我以爲，他是擔心我羅卜變成一個獨裁者，對我發出的一種警告。可是在見了隋雲鶴之後，我已經證明了前半句沒有撒謊，沒錯，玄黃劍就是不能殺魔族人。殺了魔族人，它所有引以爲傲的法力就消失了。正因爲如此，當初我和帝俊決戰的時候，玄黃劍纔會輕而易舉就被稚川徑路砍斷了……
當我證明了前半句菩薩確實沒騙我之後，我就一直擔心着後半句。因爲我知道，早晚有一天，我的身體會全部屬於夜摩天羅。連酆都大帝都抗拒不了只能以死明志，我羅卜又何德何能？所以，我極力控制着魔念，以五臟六腑作爲最後的掙扎，我想着在我還沒失去這幅身體之前，將八大魔羅全部斬殺，讓魔族所謂的復興計劃毀滅。但計劃總是輸給變化，我最終被魔念侵蝕了五臟六腑，我徹底變成了一個魔族人。
而讓我輸掉這場自控之戰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那把看起來替我平息了魔唸的鏡子——映月。這東西看似可以幫我鎮定魔念，可實際上，它本身就是魔族的一個法器，梳理魔唸的法器。這一點，也是在我五臟六腑淪陷之後才明白過來的。
映月的出現，其實就是一場陰謀，而陰謀的佈局者，那個看起來單純無暇的姑娘，已經帶走了我最值得信賴的夥伴。
“羅卜，實話告訴你吧，尼登寺是我搗毀的。因爲很簡單，我不怕你，可我怕你身邊的那兩尊保鏢。你殺我，能成全了我主夜摩天羅，可那禿子心狠手辣，我不能死在他手上，所以，我搗毀了尼登寺。爲了激怒他，確保他會回去復仇，我特意踐踏了他在陽間留下的肉身像，毀了他的靈身塔，如此一來，我派一羣嘍嘍就能將他徹底拴在了高原之上。而你的身邊，除了身後的這個小廢物，再無可用之人了。你要麼親自殺我，要麼，呵呵，朝我俯首認輸，隨我即刻揮師入冥。以你的名義，絞殺閻羅。”
“師父，怎麼會這樣？爲什麼從沒聽你說起過？”祝一帆有些發顫，更咽道：“現在怎麼辦？那該死的鏡子呢？還有那蛇蠍心腸的玲瓏，枉我還把她當成自己人……”
我一笑，看着祝一帆冷聲道：“我一向對你的智商就沒抱有期望過。你一個區區凡人，你以爲我爲什麼要收你爲徒？就是因爲你傻，你不會偵測到我的祕密。”
鎮星雲一笑道：“小子，你還真是傻。地藏菩薩要是有辦法，他早就出手了，連菩薩都解決不了的事，你覺得羅卜會告訴你，告訴他身旁那兩個莽夫？呵呵，他選擇自己默默承受說好聽點叫堅強，說難聽了，就是給自己保留最後一點臭面子。因爲從一開始，就註定了他沒法抗拒我主夜摩天羅。我那兩個兄弟忉利雷、娑竭風傻就傻在，在羅卜還沒完全被我主控制的前提下就去招惹他，最後變成了劍下鬼。羅先生，我說的沒錯吧？”
“王八蛋，我們和你拼了！”祝一帆狂吼一聲！
“住手！”我怒喝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然替我做起主來了？”我狠狠怒視了祝一帆一眼，轉而朝着鎮星雲道：“我……答應隨你殺入冥間，攻取閻羅、酆都二城，可在這之前，你必須救下她！”
我看了看懷裏的碧瑤！
《六指詭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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