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所有的香灰呼的一下又散掉了，然後重新再聚集起來，形成了第二個字——虛……
我口中下意識地念了出來，不過，虛字還沒出口，菩薩便一個撣手，將香灰打飛來，簌簌又落回了香爐裏。而我，心中一驚，也硬生生把這個虛字吞了回去。
混虛……混虛……
這名字豈止是很熟悉，自從西海歸來，就一直壓在我心裏，我睡覺都不會忘記那隻從天而降，瞬間將元龍殘魂摧毀的大手。
原來，不滅就是混虛，混虛就是不滅。
菩薩諱莫如深朝我苦笑道：“可曾聽過？”
我點點頭道：“西海之中，我親眼見到了元龍被秒殺。可我沒想到，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菩薩道：“你找不到他的。”
“爲什麼？”我問道。
菩薩一笑道：“因爲他已經是元魂了……”
“元魂？”我皺眉道：“那豈不是和鴻鈞老祖一樣？”
菩薩點點頭道：“正是！他可以找到你，可你卻找不到他。”
我忍不住脫口道：“那敢問菩薩，這樣一個混沌時期的大神，這樣一個剛愎自用且兇悍無比的人物，是如何願意自己隕化爲元魂的？”
“自己甘願？”菩薩一笑道：“怎麼可能？實話告訴你吧，他是被人殺的。在你看來，三界初立時期的神魔大戰是不是就已經算是腥風血雨的滅世之戰了？可實際上，比這殘暴的戰亂在混沌時期幾乎是家常便飯。就比如，混沌初期最兇悍的妖族乃是燭蟲一族，也被稱爲燭龍一族，他們是被元龍一族趕盡殺絕的。最後一條燭龍就是被元龍親口吞殺的。而元龍一族隨後又被神族大肆殺戮……這樣的例子數不勝數。因爲那就是混亂時代，勝者爲王。而你說的這位，自恃有盤古之氣，誰都不放在眼裏，三界廢立均在其一人掌控之中。這自然招致了其他混沌先神的反對。於是，在天界的遣雲宮爆發了一場大戰，也稱之爲第一次滅世之戰，決戰的雙方其一就是這位，另外一位爲就是你所知道的鴻鈞老祖了。”
聽到這，我便明白了，其實和我心裏的猜測差不多。
不管是混沌時代，還是三界初立的時代，乃至我們現在的時代。真正左右棋盤的就是兩個人，準確說，是兩個代表人物的集團。
“那一戰，昏天暗地，地動山搖，三界之氣失去了平衡，天下生靈三成隕滅。先天鬼族半數死在了浩劫裏，靈族和妖族有四成的族羣就此滅亡。還有陽間的人族，剛剛萌生文明，就被大戰導致的地震和洪水差點滅族。最重要的結局就是，鴻鈞老祖和這位，都失去了真身，落得成了元魂。但，最終，雙方還是在無聲之中妥協了，從此，三界誕生。最早的神族們，建立了天界，其它族羣萌生了陽間和冥界。”
菩薩說到這，看着我道：“你知道他們的爭端是什麼嗎？”
“大概就是所謂的天治和人治吧！”我淡淡道。
菩薩有些意外，看着我道：“你竟然知道？”
“呵呵，不滿菩薩，來你這的路上，迫不得已上了紫陌軒，就在那，有位老者曾問過我這個問題。”我一笑道：“我當時還沒明白什麼意思，現在想，大概着是在問我的站隊情況吧！”
“是的，我猜出來了！”我道：“邙山先生想把我留在紫陌軒，不過，被我拒絕了。”
菩薩道：“知道爲什麼嗎？因爲你是去了價值了。”
“菩薩的意思是……”
菩薩正色道：“這就涉及到了第二次滅世之戰。實際上，鴻鈞和這位老祖變成元魂之後，他們的戰力還在，只是，魂影五形，已經適不適合親自出面繼續爭鬥了。於是，他們的支持者們，便紛紛閃亮登場了。主張天治的當然是先天神族，而主張人質的則是後天諸族，以及地位處於下風的先天鬼族、妖族、靈族。但在這場後續的爭鬥中，鴻鈞老祖明顯處於劣勢。因爲神族不管是從能力還是出身，都佔據了主動地位，因此，天界成了三界秩序的統治者。也就是這時候，魔族誕生了。魔族成了天界的挑戰者。原本，魔族只要把目標對準天界，就會受到‘人治’一派的大力支持。可魔族野心極大，他們不單單把天界作爲敵人，還把人鬼妖靈四族作爲了奴役的對象，因此，魔族沒有得到鴻鈞老祖的支持。於是，在剛纔所說這位的全面打壓下，帝俊牽頭，拉上了人皇太一、酆都大帝，將魔族碾碎成了渣子。這也就是第二次滅世之戰。這一戰，鴻鈞老祖雖然沒有參加，但他失去了自己的支持者。而且，人間和冥間徹底納入了天界爲首的系統。自此，三界進入看了天治的階段。”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不解道。
“當然有關係！”菩薩道：“本來秩序已定，尤其是酆都大帝和人皇太一歸元，讓天界盛況一時。但，偏偏酆都大帝的丹元落在了你羅卜的身上，而你的成長不用我贅述，你這個陽間來的傢伙竟然打敗了帝俊，將原來的秩序徹底打亂。最主要的是，你還提出了五族平等，將打量修行法公之於衆。這就導致了，人修將成爲主流，人治重新壓過了天治。”
“於是就有了牝光？以及後來的諸多磨難？”
“差不多吧！”菩薩道：“這也是爲什麼你落難之後，鴻鈞老祖現身助你的原因。是你，幫他挽回了一局，你受得起他的幫助。但是，萬萬沒想到，你身體裏的魔元開始發難了，在所有人看來，你無力抵抗夜摩天羅。畢竟，這是酆都大帝都沒做到的事。”
“呵呵，所以，鴻鈞老祖換馬了，他知道我這匹馬可用價值不大了，他要想繼續乘勝追擊，繼續鞏固戰果，就得尋找新的代理人。而把我踢出局的復活夜摩天羅就是最佳人選，對嗎？”
菩薩爲難地點點頭道：“是的。我猜測，已經輸過一次的夜摩天羅，這次一定會吸取教訓，安心做鴻鈞老祖的代理人的。”
“所以，在他們看來，我出局了。鴻鈞老祖不再見我了，閻羅疏遠我，乃至邙山要讓我隱世，都源於我失去了價值。”我一笑道：“人情似紙張張薄，世事如棋局局新。”
“羅卜，你要知道，在他們眼裏，沒有什麼比人治好天治爭個高低更重要。你很無辜，他們也不願意如此……鴻鈞老祖讓邙山收留你，其實也是想給你個善終，不想讓你做無畏的拼搏了！”
“所以，我不恨他們。”我正色道：“我只恨我的敵人，但我也不會把他們視爲恩人。別人都可以放棄我，可我自己不會。我的劍，只有我配說停。任何人，都別朝我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