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雅從門縫中瞧見這一幕，嚇的原本就慘白如紙的臉色更白了幾分，朝屋內跑，但奈何屋門被凌雲琪從裏邊給鎖上了。
“小姐……小姐……開開門啊小姐！雲凡小姐殺進來了！”
噌……
青鸞夫人正給鳳家寫着信，聞言手一抖，在信紙上狠狠劃了一道。
廢了！
“這麼快！”
信還沒有寫完，還沒來得及給鳳家寄出去呢！
凌雲琪緊張地挽住了青鸞夫人的手臂，“娘，怎麼辦？你說，凌雲凡那個瘋子，不會真的殺進來吧？”
青鸞夫人所有的心緒都掩藏着一雙深不可測的眸子之下，面色平靜，拍了拍凌雲琪的手。
“放心！有爲娘在！”然後揚聲對門外的小雅道，“來便來了，鬼哭狼嚎個什麼？”
“可是夫人……”
“把門打開！”
什麼？
小雅和凌雲琪頓時驚愕地愣住。凌雲琪的反應比較快，很快便道，“娘，你說……你說什麼？”
“把門打開，開敞亮了！”
“娘，你瘋了！”
打開門，那不是敞開了胸膛讓凌雲凡來刺嗎？
死定了啊！
“府上的玄鐵門都擋不住她，你以爲咱清風院這幾道門，就能攔得住她了？”
“可是……可是，娘，女兒不想死，女兒真的不想死！”
凌雲琪說着，眼淚都掉下來了。
青鸞夫人鎮定地道，“放心，有娘在，不會讓你死！去，把門打開！”
“可是……”
凌雲琪不知道青鸞夫人到底想做什麼，還是有一些害怕。
青鸞夫人又拍了拍凌雲琪的手，以示鼓勵。凌雲琪這才起身，緩緩地走了過去，猶豫地打開了屋門。
“去，將院門打開！”
“小姐？”小雅顫顫巍巍地不敢動。
凌雲琪也怕，但還是揚聲道，“還不快去！”
“是！”
小雅弱弱地應了一聲，去開門。
院門剛被打開，便見凌雲凡已經到了門口。竟直接被嚇暈了。
凌雲琪的心底狠狠一顫，怕極了。但這些年來習慣了與凌雲凡對抗，即便心底再怕，面上她還是不願意示弱。
挺起胸膛，揚了揚脖子。
“姐姐，你……你這是做什麼？”
凌雲凡沒有說話，眸光嗜血，冰冷得可怕，提着劍，一步步朝着凌雲琪走了過去。
瞧見凌雲凡這模樣，凌雲琪的底氣又破了三分，腳下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
聲音有些顫抖地道，“你……你幹什麼？凌雲凡，你……你若是敢動我，你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話音剛落，凌雲凡的身子竟急速逼近到了眼前。
“哦？是嗎？什麼下場？我……倒是期待的很呢！”
凌雲琪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可怕的凌雲凡，甚至都不敢睜開眼睛去看她！閉上雙眼，竟哭道。
“我……我錯了，姐姐，我……我知道錯了，你……你饒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
饒了你？
你可曾想過饒過我？
凌雲凡並沒有多言，眸光陰怖，緩緩舉起了手中斬雲劍。
感覺到冰冷的劍氣朝着自己的脖頸慢慢靠近，凌雲琪都要快窒息了，除了一聲聲的求饒，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子嚇的軟糯，若不是被凌雲凡提着，早已癱軟在了地上。
就在凌雲凡手中的劍即將割破凌雲琪喉嚨的時候，屋內忽然傳來青鸞夫人的聲音。
“慢着！”
凌雲凡的手微微頓了頓。
也不知道青鸞夫人自己如何坐到輪椅上的，竟催動着，緩緩從屋內出來。
“我的大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一回來便這般喊打喊殺的！這是連血親都不認了嗎？”
青鸞夫人故意將“血親”二字壓的極重。
凌雲凡一臉的冷漠不屑，握着長劍的手更緊了幾分。
青鸞夫人繼續道，“本夫人知你心高氣傲。像我們清風院這樣的血親，你自是不放在眼裏。但無論如何，鐵打的事實你不認也沒有法子。老爺子不僅你這一個孫女，雲琪也是他瞧着長大的，身上和你一樣也流着凌雲家的血脈。”
凌雲凡冰冷的眸光變幻了幾分，雖瞧不出那幾經變幻之下，她的內心到底想到了什麼，但她握着長劍的手及不可見地鬆了鬆。
那劍，似乎也離凌雲凡的脖頸遠了那麼毫釐。
雖是肉眼及不可見的變化，但還是被青鸞夫人敏銳地察覺，她眸光微微縮了縮，又開口了。
“老爺子是厚待你幾分，沒錯！那也不過是因爲老大和老大媳婦失蹤多年。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厚待你，並不代表心裏就沒有我們清風院，沒有了雲琪。我的大小姐，這一劍下去，是輕，是重，你可要仔細掂量掂量！”
這一回，凌雲凡握着長劍的手明顯地鬆了鬆，卻又很快握緊。
她擡眸，正好對上青鸞夫人的。
二人對視，沒有腥風血雨，沒有暗自較量，竟都很平靜。
青鸞夫人籌謀多年，心思不達眼底，倒也正常。
凌雲凡的眸光少了幾分殺氣，多了幾分平靜。平靜之下又有三分掙扎和深思。
她在深思什麼？
很多……
很多……
她想到，她其實並不是完整的凌雲家大小姐凌雲凡。
想到她身體裏其實還住着半縷殘魂，是屬於原主的。
更想到，替誰做主，替誰報仇，要殺誰，要留誰，其實她根本沒有完整的權利替原主做主。
她想到，曾經在威武堂，凌雲傲天語重心長地跟她說的一番話。
他說：
“雲凡啊！雲琪打小就是這個脾氣，被她母親青鸞夫人給慣壞了。但畢竟她是你二叔的唯一血脈，也是我凌雲府僅剩的血脈了，以後還望你多擔待一些。無論如何，爺爺的心裏都是有你的，也是疼你的！。”
“別害怕！有爺爺在，以後在這世上，你不會孤獨無依，爺爺會陪着你，萬事都有爺爺替你做主。”
還有，她對那個古稀老人的誓言：
“爺爺，我保證，以後我一定替凌雲凡好好活着。好好的孝敬您，好好保護我們凌雲家。求爺爺不要推開我好不好？別推開我，別不要我。如果你真將我推開，我不知道應該去哪裏。在這個世上，我孤獨無依，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裏。”
……
想到這些，也不知怎的，她竟漸漸的神識有些模糊，意識也有些迷濛虛幻。
忽然，提着長劍的手不受控制地攥緊，竟猛地朝着凌雲琪的腦門刺了過去。
她想控制，卻是有心無力。
青鸞夫人驚愕至極，怎麼也沒有想到這突如其來的變化，阻止也是來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