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幸苦你了！”
“不幸苦！”凌雲凡淡淡道。
夕陽漸漸西沉，餘暉照耀在祠堂之內，也披撒了二人一身，猶如爲他們鍍上了一層金黃。
但金黃的明亮之中，凌雲傲天的身影依舊透着淡淡的寂寥和淒涼，半晌沒再說話。
凌雲凡順着凌雲傲天的目光瞧過去，他正瞧着的，是供案最前排兩個沒有名字的牌位，心底不由得微微抽痛了一下。因爲，那是她父母的。
“爺爺又想起父親和母親了？”凌雲凡問。
凌雲傲天深深嘆息了一聲，依舊背對着凌雲凡，“轉眼之間，雲峯和婉君失蹤，竟整整五年了。”
一室沉靜，半晌之後，凌雲凡開口，道，“爺爺，當年父親和母親具體是如何失蹤的？這些年，每次我問起，你只說是因爲攻打魔族。當年情況具體如何，你卻從來沒有提起過。”
凌雲傲天轉身，瞧見凌雲凡一臉的認真。
沉默半晌，他走近凌雲凡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道，“當年的情況……”
只說了五個字，凌雲傲天的語聲又頓住，目光悠遠，似回憶着什麼。
凌雲凡想起自己今日來找凌雲傲天，還有別的事情，便沒在此事上糾結太多，轉移了話題。
“爺爺既然不想說，便不說了。等哪日您想說的時候，便再與雲凡細細說吧！”
凌雲傲天回神，凝着蒼老的眉目瞧着凌雲凡。
凌雲凡嘴角淡淡地笑着，“爺爺想不想喝酒？這次府上婚宴，雲凡置辦的酒可是專門從南城的昆泉山莊採購來的，味道很不錯。”
“好，老夫便陪你喝兩杯。”凌雲傲天道。
兩人回到威武堂，凌雲凡讓香草將早就準備好的酒端了上來。
凌雲凡給凌雲傲天斟了一杯。
“爺爺，您嚐嚐，這酒的味道如何？”
凌雲傲天端起酒杯，嚐了一口，微微點頭，道，“恩，味道確實不錯！不輸給西城那幾家的。”
“不錯就多喝兩口。”
凌雲凡陪着凌雲傲天又喝了一杯。她仰頭一口喝下，但是凌雲傲天卻是沒有喝，舉着杯子，神情有些悠遠地望着凌雲凡。
凌雲凡一笑，道，“爺爺，你瞧着我做什麼？我臉上長花兒了？”
凌雲傲天回神，舉起酒杯，喝了。
“一晃眼，你都長這麼大了！”
“是啊！”凌雲凡笑道，“記得那年在爺爺的房中偷您珍藏的竹葉青喝，個頭纔到爺爺您的腰部。”
“你記得？”凌雲傲天的神情微微有些驚訝。
凌雲凡淡淡地笑着，“是啊，記得！她的過去，我都記得！”
凌雲傲天自顧斟了一杯酒，仰頭喝下。凌雲凡握住凌雲傲天攥着空杯的手，表情極其認真。
“爺爺，雲凡既然承諾了要代替她照顧您和凌雲家一輩子，便定是一輩子，絕不少一天。除非我死！”
“傻孩子，說什麼胡話呢！”
凌雲傲天伸出另外一隻手，揉了揉凌雲凡的腦袋，深嘆一聲。
“爺爺只盼着，能早一日見到你和琪兒一樣，有個如意的歸宿。”說到此處，凌雲傲天的目光微微暗了暗，道，“琪兒這條路……雖然曲折了一些，未來如何，不可知。但終究是她自己選的，只要她無怨無悔便好。”
凌雲凡舉着手中杯盞，正抿着酒。凌雲傲天冷不丁提起君無夜，讓她猛然一怔。
“天王？天王怎麼了？很好啊！人家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天王，連聖後都不放在眼裏。咱們算什麼呀？哪兒有資格評論到天王殿下的頭上？”
“少跟老夫打馬虎眼！你知道爺爺問的是什麼！”
凌雲凡依舊裝傻充愣，“爺爺說的是什麼？”
“天王殿下明擺着對你有心思！你呢？你是如何想的？”
凌雲凡和凌雲傲天的目光對視，停頓了半晌，抿着酒移開。
“爺爺說什麼呢？天王殿下身份何其尊貴的人物？怎麼可能對我動心思？”
“如果有可能呢？”凌雲傲天依舊問。
凌雲凡的目光依舊撇着一邊，“不可能！”
“不可能，人家堂堂天王，能住到咱們府上來？”
“那是他喫飽了撐的，在自己府上住的閒的慌。”
凌雲傲天道，“那爲何不住到別的府上去？赤雲家，璧家，聖瀾家，哪一家不比咱們凌雲府上強？”
凌雲凡抿着酒的動作微微頓住，目光明顯有些遊移，不敢再與凌雲傲天的對視。
“君無夜是什麼人？他的心思，我們怎可能看的懂？”
“你就犟吧！”凌雲傲天在凌雲凡的鬢角戳了一指頭，“總有一天，會有犟不動的時候。”
“嘿嘿！”
凌雲凡放下手中的杯子，靠近了凌雲傲天一些，抱住了凌雲傲天的肩膀，將腦袋斜靠在他的肩膀上。
撒嬌道，“如果真有那日，不還有爺爺您在？爺爺您會爲雲凡撐腰，雲凡什麼都不怕！”
“哎！”凌雲傲天深深嘆息一聲，“爺爺終究是老了，陪不了你多久。丫頭，記住爺爺的話，只要將來天王不棄你，對你始終如一，你便和他好好過。”
“不要！”凌雲凡道。
“聽話！”
“不要！”
……
說話間，凌雲傲天忽然打了一個哈欠。
凌雲凡問，“爺爺是不是瞌睡了？”
凌雲傲天道，“人老了，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才喝了幾杯酒，便困了。”
“既然困了，便回內室歇息一會兒吧！雲凡扶你進去！”
“好！”
於是，凌雲凡將凌雲傲天扶進了內室。沒過多久，凌雲傲天便熟睡，呼吸均勻，開始打起了呼嚕。
“爺爺！爺爺？”
凌雲凡喊了兩聲，凌雲傲天沒什麼反應，便走出了門。
徐大和徐二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了凌雲凡的眼前。
“雲姑娘！”
“你們殿下呢？”
“殿下在北城門外等着，讓屬下二人前來接應姑娘。”
“好！”凌雲凡微微點頭，“爺爺便在裏邊，我對他用了藥，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便拜託殿下了。你們輕點！”
“姑娘放心！”徐大朝着凌雲凡一拱手，道，“屬下等人定將凌雲老家主安全送出去。”說着，徐大便往屋內走。
徐二跟着走了兩步，忽然轉身問凌雲凡，“雲姑娘，你確定不和我們一起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