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最近很發愁。

    魏擎蒼來自家提親,場面太大,整個村都傳開了,人人都羨慕林家的女兒可以高嫁,婚事不成後,村人都很喫驚,跟她打聽爲何不願意。田氏不能說魏擎蒼的壞話,就推脫魏家家大業大,不敢高攀,可不知哪個村人瞎起鬨,到處嚷嚷說林家姑娘眼光太高,連縣城富戶都看不上,怕是想當官夫人呢

    女兒改性前,嫌貧愛富囂張傲慢,已經得罪了幾個媒婆與提親的男方家,好不容易女兒改性了,溫柔又端莊,結果被魏擎蒼這事一鬧,別說普通人家,就是十里八村過得富裕些的,也不敢登門提親了,免得自討沒趣。

    從五月到八月,整整三個月,林家都沒有媒婆上門。

    “嬌嬌多出去走走,成天悶在家裏多沒趣。”

    這日早飯後,林家父子出門了,田氏收拾完碗筷,來廂房一看,見女兒手裏捧着一本書,安安靜靜地看呢,田氏頓時急得要上火。以前女兒天天在外面瘋玩,不到喫飯的時候不着家,她嫌女兒野,如今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田氏卻也不順心。

    女兒嫌貧愛富的名聲早就傳出去了,但女兒貌美,男人們喜歡,故而提親的人絡繹不絕,現在女兒不出門,空有一張絕色的小臉卻無人知,繼續這麼下去,年紀一大,就更難嫁人了,難不成女兒還真想當官夫人

    田氏都要愁死了

    陳嬌看眼母親,十分不解,就算農家規矩少,但也沒有當孃的希望女兒四處跑的道理吧

    陳嬌還真不想出門,因爲每次她出門,村裏的老少男人都喜歡盯着她看,那樣赤.裸裸的窺視,讓陳嬌渾身不自在,更甚者,有的賴皮村人口沒遮攔,一邊吹着口哨一邊誇她誇她屁.股又長大了,氣得陳嬌都想回去殉葬,也不要留在鄉下受辱。

    “太熱了,我不想去。”陳嬌悶悶地找藉口。

    田氏剛要說話,院子裏突然傳來紅梅的聲音:“嬌嬌在家嗎”

    陳嬌放下書,對着窗子應了聲。

    紅梅笑盈盈地進來了。

    田氏有些酸溜溜地問:“月底就要嫁人了,紅梅還有空出來玩”

    那日紅梅娘跟她炫耀趙壯,田氏默默用女兒能嫁更好的夫君安慰自己,現在,田氏只覺得,女兒能嫁個趙壯那樣有田有房五官周正的農家漢,她都心滿意足。

    紅梅大大咧咧的,臉皮也厚,並不在意長輩的打趣,自顧自道:“我們家沒紅糖了,我娘讓我去鎮上買,嬌嬌要不要一起去”

    鎮子離大旺村有六裏地,陳嬌陪田氏去過一次,雖然林嬌這身板沒那麼孱弱,陳嬌依然抗拒。

    可惜不等她拒絕,田氏就道:“要的要的,咱們家也沒紅糖了,嬌嬌你也去買兩斤,明天咱們喫豆餡兒包。”

    說完,田氏就跑去上房取錢了,除了買紅糖的錢,還多給了女兒一串銅板,叫女兒多逛逛。

    陳嬌無可奈何,不情不願地跟着紅梅出門了。

    八月時節,天沒那麼熱了,可日頭明晃晃的,陳嬌覺得很曬,就專門揀樹蔭下走。

    去鎮上有兩條路,一條走得人多,但是得繞遠,一條是從大旺村後面的老虎山旁經過,能省很多路。老虎山雖然帶個山字,其實不高,農家孩子最喜歡去上面玩,山裏也沒有老虎,頂多有些山雞野兔。

    大旺村的村民去鎮上,幾乎都走這邊。

    紅梅也牽着陳嬌拐上了這條路。

    別的地段還好,沿着老虎山山腳往前走時,左邊是叢林密佈的山體,右邊也是高坡,前後無人,陳嬌就有點怕了,上次她隨林伯遠、田氏走還好,但現在,就她與紅梅兩個姑娘,萬一

    “咱們換條路吧。”陳嬌小聲與紅梅商量。

    紅梅納悶道:“換什麼”

    陳嬌沒好意思說,緊張的神色卻泄露了心思,被紅梅好一番嘲笑。

    小姑娘清脆的笑聲,隨風傳到了老虎山上,那裏,韓嶽正帶着他十七歲的二弟韓江下兔子套,聽到女孩子的笑鬧,韓嶽只忙自己的,韓江往下望了望,憑着對村人的瞭解,認出二女了。

    “大哥看,是林嬌。”他興奮地道。

    大旺村年輕的男子們,真的少有不喜歡林嬌的,韓江就是其中一個,但他只是欣賞陳嬌的美色,遇見了忍不住多瞧兩眼,實際上,別看韓江比兄長小五歲,卻已經有了相好的姑娘,隔壁村的曹珍珠。

    韓嶽往下掃了眼,再看二弟一臉興奮,他低聲訓道:“既然要娶珍珠,就別惦記外人。”

    他覺得二弟有些輕浮。

    被兄長教訓了,韓江撇撇嘴,腦袋依然歪着。

    韓嶽皺皺眉,先忙了,秋季最容易獵到兔子,與美人相比,他更想多賺幾張兔子皮的錢。

    山下。

    陳嬌憂心忡忡地走在紅梅身旁,走了一會兒,身後突然傳來馬蹄聲。二女一起回頭,看見一輛騾車。

    陳嬌拉着紅梅往路旁避了避。

    車伕是個三旬左右的瘦臉男人,長了一雙眯眯眼,行到二女身旁,他放慢車速,

    笑着問:“兩位姑娘去哪兒啊我去鎮上,要不要坐我的車”

    他長得不像正經人,紅梅哼道:“不坐。”

    車伕繼續調笑:“坐吧坐吧,我不收你們錢。”

    紅梅性格潑辣,直接開罵了:“滾吧,誰稀罕你的破車”

    車伕眼睛一眯。

    就在此時,車裏猛地跳出另一個黑衣男人,手裏拿着根棍子,對着二女腦後一人來了一下

    男人顯然是做慣了這種事的,紅梅、陳嬌卻一點經驗都沒有,後腦一疼,兩人便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黑衣男人及時抱住陳嬌,扔進了車中。

    再看地上的紅梅,長得也有些姿色,他扭頭問車伕:“這個要不要”

    車伕一改之前的賴皮,神色凝重道:“只要裏面的,那個拖林子裏去,少節外生枝。”

    黑衣男人點點頭,迅速抱起紅梅,拖到旁邊的樹林裏了。

    藏好了紅梅,黑衣男人跳上騾車,騾車立即快速出發了。

    韓嶽並不知道下面的情形。

    韓江卻看見騾車停下,只是騾車停在二女左側,擋住了他的視線,他沒能看見黑衣男人做了什麼,等黑衣男人抱着昏迷的紅梅從車後繞過來,韓江雖然看見了,人卻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騾車飛速往前奔去,後知後覺的韓江才猛地驚出一身冷汗,顫抖着喊兄長:“大哥,林嬌,林嬌好像被他們抓走了”

    韓嶽蹲在地上,正在系兔子套,聞言心一驚,立即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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