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段子網不紅打算接這種有難度的戲, 可見內心終於萌發了演員的自覺。

    唐湖的思緒從未來回到此刻,自然地解釋:“我在公司裏聽說一個這樣的題材正在籌備, 人設很有挑戰性, 適合你。”

    喬樂儀順手將電暖氣的功率調大, 眼角漾開一點笑意:“但我現在入戲很困難, 不知道這種感覺會不會影響到以後”

    他倒沒有懷疑唐湖的消息來源, 儘管沒有特效的現代戲從拍攝到上映時間不長,但劇本肯定在更早以前就寫好了,所以不是什麼祕密。

    然而他的心情,彷彿學神考試時遇到了難以解答的題目, 除了困惑以外,還有一點受到挑戰的欣喜。

    “如果有影響, 只能證明你不專業而已。”唐湖裹在浴袍和風衣下的身體開始暖和起來,語氣卻愈發冰冷。

    喬樂儀捂住中箭的心口,爲自己辯解:“可我只有跟你演對手戲的時候纔不能入戲啊。”

    “打住,我剛把話題扯開你又扯回去。”唐湖擡手比了個暫停, “你一對演戲充滿熱愛就會ng, 還是麻煩繼續討厭這個行業吧,最好也討厭我一下,說不定下午就能順利入戲了, 整個劇組都會感謝你的。”

    被她威脅以後,他才恢復了一條過的天賦, 由此可以肯定二喬也是個抖 不被人用皮鞭抽着就不會演戲。

    “但我又不討厭你, 最多有一點混淆了戲內戲外的感情”喬樂儀微微低頭,卻沒離她太近,故意沉下聲音問,“愛我,你怕了嗎”

    他同樣接受過楚導如何發掘出自己最好看那面的訓練,此刻垂下長長的睫毛,眼底盈着一陣溫柔的波光,讓人甘願溺斃在裏面。

    “怕了怕了,真怕了。”唐湖用參加葬禮的肅穆心情點頭求饒,“你到底覺得我哪兒好,我改還不行嗎”

    “”

    喬樂儀第一次在演技全開的狀態下被人否定,絕望地擡手抓了抓頭髮,琢磨到底是哪裏出問題。

    片場那邊,收拾場地的工作人員還未停下動作,楚鶴走過來提醒:“佈景還需要一點時間,正好中午休息一下,唐湖可以把衣服換下來去喫飯了,你剛纔的鏡頭不用補拍,晚上纔有你的戲份,可以先睡一覺。”

    “好,我去卸妝。”

    唐湖起身,穿上拖鞋去換衣服。

    南方的深秋有種溼冷溼冷的寒氣,直往骨頭縫兒裏鑽,再穿着吊帶短褲在片場閒逛,遲早會得老寒腿。

    她進了休息間,先讓化妝師用棉片沾了卸妝水擦乾淨臉,才脫掉戲服穿上自帶的長衣長褲。

    被未來影帝表示有好感,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如果讓現在的她回答這個問題,那麼答案一定是:“謝邀,我的內心毫無起伏,甚至有點想掐着他的脖子逼他把話收回去。”

    演對手戲不能帶她飛也就算了,怎麼還拖後腿呢

    w233檢測出她的情緒波動,卻極不理解前後的感情變化,在腦海內發問:宿主,你在第一次看到這個人時心情較爲愉悅,爲什麼關係更好以後卻如此無奈

    所以說你去過再多的西方星球,也只是個人工智能系統而已,天真,太天真了。

    唐湖默默吐槽:喜歡長得好看的人那叫正常審美,現在都已經是合作演員了,誰還有心思管他長得怎麼樣

    在片場裏,楚鶴就算讓她對着樹樁子發電,她都能把一塊木頭電成一塊炭,喬樂儀在秀演技之餘還能憑藉刷臉上位,可見還是比樹樁子強一點的。

    但是對着他的臉看一整天,那些沒拍完的鏡頭就會自動拍好剪輯成正劇了嗎

    再說

    唐湖若有所思地眯起眼睛:他之前跟我演對手戲挺正常的啊,不過應該是在我拍完那條長鏡頭以後,態度就有點變化了,我有那麼吊嗎

    經紀公司發通稿都在吹她是新一位“楚女郎”,但這種通稿只能讓她虛火一陣,一部接一部的作品纔是硬道理。

    正直的老幹部,今天也在思考怎麼好好拍戲。

    另一廂,喬樂儀見她進了房間才鑽進保姆車裏,無所事事地躺在後排刷了會兒微博。

    他沒有戲份的時候其實不喜歡回車裏休息,但車內安靜,在下午的拍攝開始之前可以讓他沉澱一會兒,找找感覺。

    喬樂儀放下手機,仍然覺得靜不下心,腦內反覆出現前幾天唐湖拍那幕長鏡頭的身影。

    明明是個活人,卻演出了沒有知覺的人偶模樣。

    在看到長鏡頭之前,她在他眼裏只是個演技不錯的新人,平常還算聊得來,但自那天開始,一切就有些變了味道。

    唐湖哪怕對劇情有更好的想法,也完全可以和導演商量一下再用假血糊弄過去,但一次ng的重複工作量不小,而且這段表演正因爲是靈光乍現的即興發揮,纔有了極爲難得的效果。

    唐湖問他覺得她哪裏好

    難道這不就是答案嗎

    喬樂儀驀地想通原因,從座位上彈起來興沖沖地跳下車。

    化妝間裏,唐湖在臉上貼了片補水面膜,想了想,又在手機上打字。

    買什麼買:不少明星都在訪談中說過自己一天要敷三四張面膜,不過原因是他們要頻繁的化妝卸妝,普通人照做的話皮膚一定會不耐受啊再輕薄的粉底也不是完全沒有負擔,敷完面膜立刻化妝,讓皮膚喝飽了水再糊上一層化妝品就跟醃鹹菜一樣,卸妝後一定會脫水脫得慘不忍睹知道嗎

    她還記得答應過江雀的事情,所以再忙也沒忘了。

    剩下的戲份比較晚,現在貼一張面膜也沒什麼,等會兒睡幾個小時會更容易上妝。

    唐湖對着鏡子貼平沾滿精華液的面膜紙,突然聽見房門被人輕輕敲了敲,接着傳來一句貼心的問候。

    “你要秋褲嗎”

    彷彿在天橋底下被穿風衣的大哥攔住,對方還在神祕兮兮地問她“兄弟,要片兒嗎”。

    她打開房門一看,果然是喬樂儀。

    喬樂儀發現一個貼着白乎乎面膜紙的人形生物出來,一時沒認出是誰,認出是唐湖後才表現出一個直男最大的關懷:“你帶厚衣服沒有要是覺得冷我就讓助理出去買條保暖褲,不拍戲的時候可以穿。”

    唐湖:“”

    這份關懷實在太貼心了啊她是不是應該真的感動一下

    然而唐母知道她要出遠門,特意拿了兩個大行李箱把女兒需要的所有東西裝上,沒有任何漏下的,包括兩條肥肥大大褲.襠鬆垮的老秋褲,爲深秋帶來最樸實的溫暖。

    “不用,我自己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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