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構成的鎖鏈和金鐵打造的鎖鏈在空中不斷互相交擊,卻發出了同樣堅硬的打擊聲。
這場戰鬥與之前不同,金髮的王者不再用那些對神造泥人沒有多少用處的魔杖和禮裝,而是毫不猶豫地拿出了同樣的武器。
儘管恩奇都不是沒有作爲Lancer獲得的寶具,而吉爾伽美什的寶庫之中也不乏更珍貴的收藏,可是雙方好像都打定主意要用手中的東西分勝負一般,沒有使用其他的手段。
天之鎖(Enkidu)對天之鎖(Enkidu)。
雖然看起來材質不同,實際上都是由魔力構成。
撇除對於神明的規戒,以其中一方命名,但此時在碰撞之時也只是普通堅固的鎖鏈而已,兩者都是無可置疑的真品。
從威能到形狀,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雙方對彼此都很瞭解,不論是習慣的出招角度還是力量速度的突襲都瞭若指掌,一切的設局和謀算都沒有意義。
就像在彼此之間有着一面看不見的鏡子一般,彷彿這並非是戰鬥,而是在互相照鏡子,當一條鎖鏈射來的時候,另一邊必定有另一條鎖鏈以同樣的角度和力度與之碰撞。
正因爲如此,此刻的不相上下也就很好理解了。
究竟是失去了摯友、獨自從不老不死之旅中歸來的賢王更加固執,還是不知避退、永遠勇往直前向前破開重重險阻的王的摯友更加堅定呢?
又或者這本來就相當於他們友情見證的存在,就是雙方給予彼此的回答。
不論是淚之星·軍神之劍與璀璨光帶的碰撞,被召喚出來隨即又發狂的蛇發女妖,還是天蠍一射對年幼征服王的必殺一擊,這期間鎖鏈的碰撞未曾停止。
直到此刻——
在某一個時間點上,雙方又是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
“沒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吧,恩奇都。”吉爾伽美什問,卻是用的肯定的語氣。
“的確是呢,吉爾。”神造泥人微笑着贊同,“雖然之前一度很生氣,但現在我已經不生氣了。”
“本王可不會問爲什麼。”金髮的王者微微擡起了下巴,以一如既往的高傲說道。
“啊啊……只不過是因爲我放心了。”而恩奇都則是一如既往地直接說出答案。
他停下來,是因爲此刻他已經不僅僅只是那個聯繫天之楔的天之鎖,還是幫助迦勒底御主完成拯救人理大業的從者Lancer。
那麼吉爾停下來的理由呢。
他曾經生氣過,在他死後,吉爾如果因此而變得孤身一人,獨自揹負着王的責任,那是多麼令人悲傷啊——
可是,既然他停下來了,既然他已經因爲某種原因能夠停下,那麼是不是說明——
“吉爾你,已經變得不再孤獨了。”
即使並不是像他們曾經那樣並肩而行,並肩言談,並肩作戰,在失去了唯一的摯友之後,吉爾伽美什依舊能夠擁有別的羈絆。
這樣就太好了。
“哼,恩奇都,你所說的話偶爾也會令本王摸不着頭腦。”賢王依舊保持着他的高傲,只不過嘴角微微上挑,“不過無所謂……那麼,之後的就是最後的一擊了吧?”
吉爾你那麼聰明,才不會聽不懂我在說什麼呢。恩奇都同樣微笑着搖了搖頭,卻是少見地沒有戳穿,“沒錯,你我雙方僅剩最後一手。若是沒有想要守護之物,便也只會落得多躺兩具愚蠢的死屍吧。”
“弓|弩|手預備——本王允許了!以這至高的寶藏給他們見識一下烏魯克的守備!本王的決意遍染大地!”
“被喚醒的星之吐息,我將與人類並肩同行,因此——”
“——全體射擊,王之號炮(MelammuDingir)!”
“——人子啊,緊繫神明吧(EnumaElish)!”
數百架Dingir同時激發,耀眼的魔力炮彈彷彿雨點一般佔據了半邊天幕,而另外半邊則是閃爍着星輝,貫穿天地的巨大楔子。
下一秒,被射上天的所有魔力炮彈越過化作楔子的恩奇都,齊刷刷地向着被圍攻的蛇發女妖射去。
與此同時,落下的星輝向着同樣的目標貫穿而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呵呵呵……”
兩位剛剛還擺出一副決一死戰樣子的摯友,這一刻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
耀眼的魔力箭矢命中在蛇發女妖身上產生爆炸,明滅的火光映照着藤丸立花的臉。
“……不行,還差一點……”
固然,蛇發女妖被打得連連發出慘嚎,但是從那更加有力揮動的蛇發就能看出來,它旺盛的生命力還十分蓬勃地躍動。
這就是這種超巨大體型敵人的難以應付之處,由於體積太大,魔力心核也藏在身體深處,這就好像對普通從者,一劍貫穿胸膛足以擊破靈核,但對蛇發女妖的話,即使將劍柄全部沒入,也只是夠不到它的心核的皮肉傷。
蛇發女妖的肉體保護基本上可以分成兩層,外層那些密集遊動的蛇發,和內層真正的巨大軀體,魔力心核則在軀體深處,可是喀戎和伊什塔爾的箭矢連攻破蛇發都顯得勉勉強強。
“喂,藤丸立花,雖然我是女神,但是這樣下去我可支持不住了啊!”伊什塔爾急道,維持這個數量的魔力箭矢,對於金星女神來說也是不小的負擔。
就在這個時候,從戰場的一側,涌動的魔力炮彈,伴隨着無比燦爛的星輝加入了戰場。
“這是……王和小恩……?”
藤丸立花向那邊看去,果然看到剛纔還在纏鬥的兩人,吉爾伽美什那高傲的身影獨自佇立在擊發炮彈的數百架Dingir之後,而恩奇都自然已經化作星輝之楔,從前到後完全貫穿了蛇發女妖巨大的身軀。
“AAAAaaaa——!!!”
同時爆發的寶具級別打擊,不但轟得它那些蛇發被炸斷了不少,而且巨大的力道甚至帶得蛇發女妖向後仰去,而那蹭蹭覆蓋在蛇發下,佈滿紫黑色鱗片的異狀軀體,終於第一次暴露在衆人眼前。
“好機會,蓋提亞!還有Saber,以令咒之名,解放寶具!”
事實上無需她的提醒,戰鬥經驗豐富的兩人就已經做好準備。
“明白!十三拘束解放(SealThirteen)——圓桌決議開始(DecisionStart)!”蒼銀的騎士將聖劍豎立在胸前,兜帽下英俊的面容顯露出一分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