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戰鬥結束,瑪修也去除了靈子武裝,藤丸立花則從消失的金色光輝中把亮晶晶撿回來,站起身才回想起來,這裏不是隻有他們在。

    回過頭,那位劇團女演員還倒在地上昏迷狀態中,阿里是黑人,哪怕這裏有照明也看不清楚表情,只有伯爵那很符合貴族氣質的英俊側臉在燭火中顯得捉摸不定……唔,就是左臉上有一道細長的傷痕,些許血液從上面掛下來。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這個嘛……我們是從迦勒底來的。”稍微猶豫了一瞬,藤丸立花還是如此回答道。

    之前在進行討論的時候,達·芬奇也曾經提出過,對這個時代的基督山伯爵據實以告人理危機的話,是不是可以請他配合迦勒底摘出聖盃。

    藤丸立花當時就覺得不太可能——原因很簡單,現在的愛德蒙·唐泰斯還沒有完成他的復仇大業。

    而之後,巖窟王的乾脆反駁也印證了她的想法。

    從那本記述了他復仇全情的小說之中就不難看出,制定瞭如此複雜又環環相扣的復仇計劃的伯爵,從一開始就不僅僅是想從□□層面上予以他的仇人打擊,否則以他的財富和人手,哪怕三個仇人都已經發跡,他想不着痕跡地殺死他們並不是一件難事。

    然而他並沒有那麼做,而是選擇更爲複雜地、全方位的計劃,在復仇之前做了諸多準備和佈置,這一切都是爲了將仇人在意的每一方面、每一項重要的事物,在他們面前予以毀滅。

    這也從某種程度上,也表現出了他對仇人的憎恨之深刻。

    或者說,這不僅僅是對三個仇人的憎恨,也是對於這個世界對他的不公的憤恨。

    在三個仇人之中,費爾南爲了梅爾塞苔絲、唐格拉爾爲了法老號的船長之位和對他的嫉恨,聯手寫信誣告他,而維爾福則爲了自己的前途,在明知他是無辜的情況下,判他關押伊夫堡監獄。

    在一般人的想法中,無疑會對直接陷害他的費爾南和唐格拉爾更爲憎惡,但事實上伯爵最大的仇人卻是維爾福。

    這是因爲維爾福面見被誣陷的水手愛德蒙·唐泰斯,發現信件是寄給自己父親之後,曾經當面對他做出會還他清白的承諾之後,又哄騙他、令他發誓絕不說出那封信件的信息,另一邊卻將他關入伊夫堡監獄以絕後患。

    直至被關進監獄的前幾年,恐怕愛德蒙都深信一切將會真相大白,好人終將被釋放,直到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希望轉變成失望,最後演化作絕望。

    如果他不是愛德蒙·唐泰斯,或許心早已變成灰燼,只餘死寂。

    而即使他是愛德蒙·唐泰斯,脫出了伊夫堡監獄的奇蹟之人,也付出了滿心仇恨的代價。

    他對維爾福的不僅僅是憎恨,還寄託着對世界的不公、對真相無法得以大白的憤怒,這改變了愛德蒙·唐泰斯,讓曾經良善熱情的年輕水手,變成了如今的基督山伯爵。

    藤丸立花雖然偶爾會腹誹巖窟王是個說話中二的話癆,不過她很明白,這與其說是中二,不如說是一種憤世嫉俗。

    ——這是一個正直的人在被信任的人背叛之後,是一個遵守規則的人在被陰謀、法律與權力構陷傷害之後,對於由這些可笑之物構築起來的人類社會,所天然具有的嘲諷嘲笑之姿。

    正因爲被曾相信的事物、社會、世界所背叛,所以他無論如何都無法理解,那位在經歷一切之後依舊選擇原諒,與他同樣被爲之奮鬥的事物、國家、世界所背叛的聖女。

    或許沒經歷過他那樣狀況的人,會去感嘆他的極端和偏見,但至少藤丸立花沒有這個打算。

    即使是這個時代還未完成復仇的基督山伯爵,憤世嫉俗的本質上也並沒有不同,他能表現出來風度翩翩紳士的一面,說到底也只是因爲跟迦勒底一行人不熟,而在他們面前扮演着上流人士的角色而已。

    或許他的確在那本小說最後放下仇恨,得到了救贖,但那也是在他的復仇計劃完成,三個仇人都身敗名裂、下場悽慘之後。

    所以,對現在的基督山伯爵來說,他的復仇還遠未完成,他的憎恨也沒有得到宣泄。

    人理是否毀滅與他無干,主動爲之或許不至於,但袖手旁觀甚至順水推舟卻是恰如其分……不然,曾經還在扮演所羅門的魔神王蓋提亞,也不會找上巖窟王去佈置監獄塔的特異點。

    “迦勒底……?兩河流域的那個古代王朝?”基督山伯爵皺眉,得到法利亞神甫教導的他,堪稱博學多聞,連如此生僻的知識都有所涉獵。

    “啊,不是……是我們來自的那個組織叫這個名字啦,至於爲什麼這麼叫我也不知道,或許是有什麼關係……”

    “組織……你們也是像那個代行者和第八祕跡會之類的組織嗎?”基督山伯爵問道,他對於裏世界瞭解的也不多,代行者和第八祕跡會還是當時從與他接觸最深的裏世界人士——塔蘭泰拉口中得知的。

    “欸?不是不是,你說的是這是聖堂教會的組織,我們的話,是魔術協會這邊的……一定要說跟聖堂教會是相對的關係。”

    藤丸立花的話音越說越低,因爲伯爵的眉間雖然漸漸鬆開了,卻是顯然表情淡漠下來,只是她知道今天的接近行動恐怕不太成功了。

    不,也不盡然,應該說之前通過一起聊天和歷險的事還是增加了不少好感度的,但是恐怕現在已經打回了零值。

    因爲他現在大概也意識到了,東拉西扯了一大圈,藤丸立花等於什麼有用的都沒有說,而且這態度表現出她也不想說太多。

    果然,基督山伯爵禮貌性地點了點頭,“我瞭解了,既然幾位長途跋涉來到了巴黎,就請好好享受這裏的時光。”

    說完,他向阿里使了個眼色,就率先向着來時的通道走去,黑人僕從心領神會地扛起地上還昏迷着的□□娜,跟在他身後。

    很快,三人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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