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儘管從窗外能透出微光,但這光線照不到裏面的舞池之中,藤丸立花站在這裏都能聽到四分五裂的尖叫,槍聲和有人在大聲呼喊,讓人們安靜呆在原地之類的話,可惜收效甚微。

    幸虧剛纔和歐仁妮聊天的時候,大概是爲了躲避父親的視線,她選的位置本來就很邊緣,此刻她應該也沒走遠,只要稍微機靈一點就還算安全。

    【……真有趣,現在開槍的人全部都是王宮衛士。】

    “欸?”

    巖窟王應該也能看到裏面的景象,所以這個當場播報可信度很高……藤丸立花不由啞然,但仔細想想是很自然的事情。

    畢竟是在王宮舉行的舞會,又在這種敏|感時期,其實杜伊勒裏宮的守備可以說是外鬆內緊,進來的人都要經過一定的查驗,不能攜帶武器,所以在場唯一帶着武器的,可以說就是那些負責舞會守衛的王宮衛士了。

    就在這時,終於有人想起來,重新開始點燃蠟燭和燈火,人類在黑暗中的恐懼會被放到最大,星星點點的燭光閃爍,多少穩住了衆人快要崩潰的情緒。

    等到舞會重新恢復燈火通明,已經是兩分鐘之後的事了。

    藤丸立花等人從立柱後出來,看到場中一片亂象,尤其是不少女士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是在剛纔的混亂中崴了腳,還是驟然鬆勁導致站不起來了,寬大的裙襬將地面佔滿,如果不論唉聲嘆氣和混亂的哭喊聲,倒是顯得美輪美奐。

    當然也有不少傷者是男士,見血的地方倒是不多,畢竟那些王宮衛士又不是瘋子,除了最開始的混亂之外,開槍多是朝着天上或者沒人的地方,所有傷者多半還是在剛纔的混亂中被絆倒、踩踏甚至不分敵我地互相攻擊而來的。

    也幸好他們沒人有武器,所以儘管傷者甚衆,死者卻是一個都沒有。

    而這一場鬧劇之中,與燈滅之前相比,最大也最顯著的不同,就在於會場正前方,原本該是主人位置的那個地方的牆面上,被人用血紅的顏色刷上了一個單詞。

    【上面寫着“自由”——雖然是用血,但應該不是人血,而是家禽家畜之類的血。】

    巖窟王用念話解釋,閱歷豐富的他當然不會分不清其中差別。

    “‘自由’……嗎?”藤丸立花喃喃重複。

    就在這個時候,她敏銳地感覺到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勁。

    環首四顧,穿着統一制服的王宮衛士,正在從四面八方靠近,目標——是他們!?

    ……

    “……這是什麼意思?”

    舞會的另一個角落,之前就跟藤丸立花等人分開的阿哈德,神色不變地看了一圈環繞上來的王宮衛士,問道。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包括站在包圍圈之外,打扮應該是衛士隊長之類角色的人,也絲毫沒有要跟他交流的打算,所有人都在用恐懼的表情看向他。

    ……

    看着逼近的王宮衛士們,藤丸立花有些頭痛,她這會兒已經有點明白過來了。

    這次的事件,跟之前杜伊勒裏花園塗鴉事件,雖然實際上做的差不多,但性質可謂迥異。

    之前的杜伊勒裏花園,畢竟人流交雜,而且相對來說是守衛不那麼嚴密的角落,如果說在那裏畫標語,還可以說是守衛大意、百密一疏,那麼這次可以說是當着所有人的面,在嚴密的布控下,進家裏明目張膽地打主人的臉。

    王室原本安撫貴族的目的沒有達到,還丟了更多的臉。

    任何勢力在這種情況,都有一條很簡單的應對,那就是把內部矛盾轉爲外部矛盾——簡而言之,就是立刻豎立起一個靶子,告訴其他人,不是我方不給力,而是敵方太狡猾,更進一步,那就是不過不管敵方怎麼狡猾,最後都逃不出我們的手掌心。

    有人用魔術手段同時熄滅了所有燈火引發混亂,這說明很可能有魔術師插手,而此時正在場中,正牌到不能再正牌的魔術師阿哈德和他們,簡直是天然的懷(靶)疑(子)對象啊。

    通訊手環傳來了Dr.羅曼的緊急傳訊,他的語氣少有的很急切,語速飆到極快,“立花,你們應該是被懷疑當做了犯人,不能被他們抓住!你們和阿哈德不同,巴黎分會會保他,但不見得會保你們!”

    是了。

    畢竟他們是以魔術協會的名義來參加舞會的,雖然這樣被圍住未免讓人有點不爽,但如果他們不反抗的話,很大可能性只是被請去喝一杯時間略久的咖啡——至少對於阿哈德來說是這樣。

    他只要等幾天,巴黎分會哪怕對他不感冒,也不會放任世俗權力把魔術協會的面子往腳底下踩,自然會作爲他的後盾,把他保出來。

    可是,藤丸立花他們就不一樣了。

    先不說他們還有使命在身,根本沒時間留在牢裏等他們查清楚(而且還未必能查清楚)。

    只說巴黎分會說是魔術協會的分會,其實只是時鐘塔的下屬組織,根本不會管阿特拉斯院的人的死活,何況他們幾個“阿特拉斯院”的背景也經不起查驗,哪怕巴黎分會大發慈悲,好心地通知阿特拉斯院來領人,結果也會得到根本沒這幾號人的回覆。

    不,其實說不定已經在查了,只不過特異點形成之後情報沒法傳出去而已。

    總而言之,不管是哪種結果,那麼到時候,假稱阿特拉斯院、其真實身份不明,還剛好在現場的可疑魔術師——看什麼呢,犯人就是你們!

    “瑪修,蓋提亞,巖窟王!準備突圍,走了!”

    “庫哈哈哈!終於輪到我了嗎!”

    渾身纏繞着黑炎的巖窟王憑空出現,這拉風的出場引得一片譁然,王宮衛士也是第一次面對魔術師的“詭異”,甚至還有人被嚇得拿不住手裏的槍,哐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砰——!”

    之前說過,這個時代的槍支可不怎麼保險,這種震動讓那支槍立刻走火,子彈射穿了另一個王宮衛士的大腿,然而負效應是讓原本不打算開槍和平談判的王宮衛士們,紛紛舉起了手中的槍支,槍聲稀稀落落地連成一片。

    瑪修身上的小禮服立刻靈子化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紫色的鎧甲和大盾,擋住了大多數子彈。

    巖窟王手中的黑炎凝聚成魔力炮彈,一發對準要追來的王宮衛士們威嚇,讓他們不敢上前,另一發擊碎了最近的窗戶,蓋提亞飛快地帶着藤丸立花從中飛行出去。

    幾乎是在窗戶碎裂的聲音同時,另一側同樣有窗戶碎裂的聲音傳來,藤丸立花轉頭一看,發現另一邊破窗而出的是阿哈德,還有一隻疑似金屬線組成的盾牌在他身後阻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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