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正常狀況,修正特異點之後,迦勒底曾經在那個時代遺留的痕跡,也會隨着人理奠基的修復而逐漸被抹去。
不少從者被召喚之後,是沒有在特異點中與藤丸立花相遇的記憶的,這她也算習慣了。
當然,既然有遺忘的,自然也有召喚後保留了記憶的,但保留記憶的例子都比較特殊,有貞德那樣職階特殊的存在,庫丘林·Alter這種原本不存在的側面,貝狄威爾等原本並非英靈,因在人理修復中的功績而特別被暫且承認的,或者諸如伊什塔爾這樣的女神。
按照達·芬奇的說法,就是修復人理期間,人理奠基和守護人類史的英靈座變得不穩定,因此往常不可能作爲從者被召喚的存在和側面,也可能臨時成立。
但巖窟王的情況與他們都不同——
他是在已經被召喚的情況下,多出來了一截特異點中的記憶。
而且既然他特意說是“19世紀阿特拉斯院迦勒底機關所屬的魔術師藤丸立花”,那說明這並非他作爲從者巖窟王的記憶,而是他尚且是生前的基督山伯爵的記憶。
彷彿是嫌她的震撼還沒夠,沒等藤丸立花消化這個消息,巖窟王繼續道:“覺得很疑惑吧?畢竟這次的情況與你曾經經歷過的那次人理修復不同。那位天才不是也說過,第四特異點所在的地點和時代,並沒有足夠重要到能成爲‘歷史拐點’的決定性事件嗎?那是正確的。”頓了頓,他繼續說道,“——準確的說,是在你去第四特異點之前沒有。”
欸?
我去第四特異點之前沒有?
……
藤丸立花並不擅長思考分析這種複雜的事,但是這次她難得耐着性子,沉下心去想巖窟王的意思——是說,她去第四特異點之後,足夠重要到成爲歷史拐點的決定性事件就有了!?
她擡起頭,巖窟王彷彿猜到了她的想法那樣,點頭道:“沒錯,就是像你想的那樣。之前我對那裏爲什麼會成爲特異點也很疑惑,在進入第四特異點之後,曾經去探查過不少地方,但無論如何都沒有找到,足以扭轉歷史的事件和人物。”
這件事藤丸立花也是知道的,在第四特異點期間,巖窟王並沒有時時跟在她的身邊,尤其是最開始幾天,他經常靈體化出去,好像在探查什麼。
“這個疑惑還是在昨天回到迦勒底之後,從第五特異點的出現得到了解答。我可以給你提示——所謂的歷史拐點,可不僅僅限於世俗世界啊!”
……!
啊啊,沒錯。
不僅僅是巖窟王,這下藤丸立花也明白了。
所謂的人類史中,足以決定歷史轉折的重要拐點,大航海時代、工業革命、十字軍東征這種重大歷史轉折,自然是包括其內,但是……於世俗世界掩蓋下的裏世界,同樣是其中的一份子。
第三次聖盃戰爭中,愛因茲貝倫家族召喚的是Avenger安哥拉·曼紐、抑或是Ruler天草四郎時貞,這毫無疑問也是決定歷史——決定世界線是向着FZ\\FSN前進還是FA變動的重要拐點啊!
萬幸的是,從目前的狀況看,藤丸立花在無意識下,將歷史是往正確的道路推進……大概吧。
至少要是真的向着FZ\\FSN世界線前進,冬木聖盃被污染後會變得不可使用,迦勒底和如今的他們,以及同處於這條世界線上的人類史自然是要崩潰了。
“呼……呼……”
想到這裏,就連她也不由得變得後怕起來。
“……你的選擇是偶然,也是歷史的必然。”
說出這句話的,是甚少插言的蓋提亞。
“欸?”
藤丸立花轉向憐憫之獸,卻見他只是靜靜地站着看着她,沒有進一步解釋的意思。
“庫哈哈哈——!”
巖窟王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真有意思,那句話的意思,是說所以沒必要擔心吧?不過他自然不會替人王解釋。
“好了,我的同盟者啊,無需太過憂慮,只要依據你的想法去做就行了。如果遇到困難再叫我就行了,我會在恩仇的彼岸等待。”
說完,他就在飛逝的黑炎中隱去了身形。
又離開了……
嘛,藤丸立花也算是習慣了巖窟王的神出鬼沒,她看了一眼留在原地,沒有要走的意思的蓋提亞,嘆了口氣。
“蓋提亞,你坐到這邊來。”
“?……嗯。”
金髮的獸有些許不解,但還是依言在資料室裏的空處坐下。
藤丸立花則拿起之前看到一半的電紙書,背靠着他的背在另一端坐下。
這裏是資料室,可不是什麼圖書室,所以沒有用來閱讀的書桌和椅子,只有一排復一排放滿紙質資料的資料櫃,櫃間距十分狹小,以及最裏面連接特里斯墨吉斯忒斯核心數據庫的終端屏幕。
這可不是平時使用的那種便攜式的Pad終端,而是一大臺機器上面連着操作屏幕,另外倒是有兩個用來方便閱讀的電紙書,但是根據達·芬奇的說法,因爲保密條例,電紙書帶出資料室就會失去用處,而且所有記錄也不能拷貝出資料室。
這樣一來,想要查看資料的話,要不就是站在那臺機器的屏幕前點點點,要不就是拿着電紙書往冷冰冰的地板上一坐——剛纔藤丸立花選擇的就是後者,順便靠在牆面上,好歹是個借力點。
如今有了蓋提亞在,怎麼說憐憫之獸牌靠枕總比硬邦邦的牆面好吧?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雖然地板依舊冷冰冰,但好歹蓋提亞身上還是有溫度的,這樣比剛纔舒服多了。
於是藤丸立花很快就專注地沉浸下去,她如果想做還是能夠做到的。
之前她看的是冬木聖盃的資料,而現在確認的則是發生在圖利法斯的那次聖盃大戰的資料了。
這次聖盃大戰的資料在協會的記錄裏似乎是被抹掉了,大抵因爲最後的結局協會並不能算作勝方,好在尤格多米雷尼亞家族最後也沒能獨立。
聖盃大戰在魔術協會——準確的說是時鐘塔的記錄裏沒有,但是阿特拉斯院的記錄中是存在的。
藤丸立花曾經親眼見過,埋在埃及沙漠的地下,巨人的穴倉——阿特拉斯院的中心部分,有着外貌像是方尖碑一樣的巨大建築,那就是擬似靈子演算裝置·三尖赫耳墨斯,取自希臘神話中神使赫耳墨斯之名,以自律演算記錄着這個星球上的全部事象。
而迦勒底的靈子演算裝置·特里斯墨吉斯忒斯,則是以三尖赫耳墨斯爲原型,甚至可以說某種意義上是三尖赫耳墨斯的複製品,在製造的時候似乎也拷貝了一部分有用的原型數據庫。
藤丸立花不知道這個“一部分”的界定究竟是什麼標準,但總之聖盃大戰的記錄貌似恰巧包括在其中。
不過這種記錄十分死板,用比喻來說明的話,就像是解數學題只能看到最終答案一樣,過程和其中的微妙變化就不在其中了。
就像此時,她能看到聖盃大戰全部參戰者——14組御主和從者的資料,當然僅限於他們表現出來的部分,其他還有地域資料、魔術資料,以及諸如“A對B,於某地戰敗”這樣的對戰記錄,可至關重要的對戰過程是沒有的。
因此直到翻完資料,藤丸立花依舊無法確定,這場記錄中的聖盃大戰究竟就是《Fate/apocrypha》,還是似是而非的另一條世界線。
“只能等實際去了才知道嗎……?”
關閉電紙書,藤丸立花長長伸了一個懶腰。
“看完了嗎?”
隨着她的動作,另一個動的是她的靠墊……不不不,這應該是……
“蓋提亞!?你一直沒有動嗎——噝!?”
藤丸立花像是被嚇到一樣跳了起來,隨即又跌了回去,轉過身的憐憫之獸恰好來得及接住了她。
“謝謝你,蓋提亞……噝,不好意思,我的腳麻了。”
一邊從齒縫裏抽着冷氣,藤丸立花有些心懷愧疚。
蓋提亞沒有詢問她讓他幹什麼,就這麼乖乖地保持這個姿勢充當靠墊,甚至一動不動,結果久了她都把這茬忘到了腦後。
雖然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久,從自己的腳麻了這點來看,少說也有一個小時了吧……
現在也是,就這麼扶着她,感覺有點不好意思,藤丸立花倒是想收回自己掛在他身上的重心,可是一動,腳上那酥麻的酸爽感……真是讓人快要昇天,只能等着這種感覺緩過去。
好在是蓋提亞。
爲了緩解尷尬,她開口道:“蓋提亞,你之前說的,我的選擇也是歷史的必然,對吧?”
“是。”憐憫之獸安定地點了點頭。
藤丸立花在心裏做出了決定。
巖窟王也說了,只要依據她的想法去做就好了。
那麼,決定了——!
下一個特異點,她要做的準備有很多呢。
作者有話要說: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