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畫和一直安排她起居的晴書都知道她身體大概, 見她自己要忙就只得硬着頭皮勸,只沒回勸兩句就被她轟走,實在是憋得夠嗆。
不過這幾天付巧言看着確實精神不少, 不再整日裏睡不醒, 也胃口好了許多,晴畫就沒那麼慌張。
等到這一日榮錦棠忙完回來, 晴畫就趁着付巧言不注意給榮錦棠講情:“娘娘非說自己身體好了,要把之前的宮事都撿回來,省得荒廢。”
榮錦棠皺了皺眉:“最近瞧她是精神些,確實不那麼難受了”
晴畫道:“娘娘對自己身體還是很注意的, 不會在這事上逞強, 應當確實好些了。”
榮錦棠點點頭, 心裏倒也沒那麼緊張。
之前李文燕都說她身子無大礙, 若是真有事她是不敢不說的。
他衝晴畫揮了揮手:“朕知道了,不叫她一直忙就是了, 半個時辰就弄些茶果請她休息一會兒溜達溜達, 便也沒有大礙。”
“等穩當些她自己知道了,就會注意的。”
他這麼說着的時候,眉目含笑,顯然心情極好。
榮錦棠踏進書房, 見她正在寫摺子。
“都叫你要好好休息, 又不聽話。”他過來拉她起身, 仔仔細細打量她面色。
付巧言這幾日是真的緩回來了,她如今面色紅潤,眼睛明亮,一看就很精神。
“我心裏頭有數。”
榮錦棠牽着她往外面走,趁着天色明亮,領着她在後院裏溜達:“你若是有數,前些時候怎麼把自己累壞的。”
付巧言不好意思笑笑。
“你啊。”榮錦棠拿她實在沒辦法,拉着她在院子裏繞了幾圈,又想起個事來。
“你弟弟已經上京,”他道,“跟順天府其他學子一道來的,住在考院附近的客棧裏,很是平安。”
付巧言一愣,她最近精神不濟,倒是沒怎麼惦記過付恆書的事。
“我還真沒想過這事,倒不怕他年幼危險,只不知道喫的好不好。”
榮錦棠捏了捏她的手,笑道:“只要銀子使得足,在客棧裏就沒有用不好的。客棧老闆怕得罪未來的文曲星,很少會弄虛作假。”
那倒是,一客棧的舉子個個瞧着都是才高八斗,說不準誰就金榜題名,進士及第了。
“就是考試那幾日難熬些,熬過去就能活過來。”
春闈要連着考三場,每場三天,鐵打的人都熬不住,最後的卷子幾乎都是迷迷糊糊做的。
前朝時春闈在二月初,後來高祖皇帝建國大越,覺得二月時節的上京太冷,考院裏燒火盆也不安全,遂改至四月初。
這會兒春暖花開,最是美好的季節。
“恆書是什麼性子,我可從小就領會過,”付巧言對榮錦棠笑笑,眉目溫婉,“他打小可狠着呢。”
榮錦棠挑眉:“怎麼狠”
付巧言就笑:“他若是哪本書沒看明白,就反覆揣摩,不讀透誓不罷休。”
“我也不求他這一次就考中,只要別把身體弄垮就行,反正他還小呢,下一次肯定能考上。”
付巧言略有些得宜:“那是肯定的,也不瞧他是誰弟弟。”
“是是是,宸娘娘最是聰慧。”
付巧言晃了晃兩個人牽在一起的手:“陛下就知道取笑我。”
“哪裏,朕這可是真心實意誇你呢。”
榮錦棠見外面天色略有些暗了,摟着她往屋裏走:“天色漸暗,朕想請示一下宸娘娘,可否用晚膳”
付巧言被他逗得臉都笑紅了:“嘴甜,允了”
“諾。”榮錦棠笑道。
晚膳都是早就吩咐過的養生膳食,付巧言如今身子特殊,李文燕和晴書一起給她做的膳單就十分謹慎,寒涼之物一概沒有。
不過付巧言本就不太愛用那些,膳食單子換了好些天她自己都沒發現。
只要每日都有甜口的菜給她,宸娘娘也是很好說話的。
爲了叫她用得高興,御膳房特地請了南邊的廚子,每日便換着花樣給她上小茶點。
今日晚上有奶香流沙南瓜包、紅豆餡的開口酥,甚至還有一小碗醪糟黑芝麻湯圓。李文燕還不敢叫她喫太甜,點心裏的糖就用得少,這個付巧言倒是發覺了。
她咬了一口南瓜包,裏面的餡料就流出來,瀰漫出濃郁的奶香味。
“怎麼不如以前好吃了感覺很淡的樣子。”付巧言嘀咕一句。
晴書緊張得很,她不敢跟付巧言說實話,只好悄悄看了看榮錦棠。
皇帝陛下到底見過大場面,聞言笑道:“李太醫說糖喫多也不好,叫御膳房給少放些。”
付巧言一聽是太醫說的,就不好再嘀咕,只道:“唉,多喫些時候習慣就是了。”
兩個人用完晚膳,付巧言就又有些困頓。
以往她晚上還要看會兒書的,最近實在也沒那個精神,現在白日裏是好些,晚上就不太行了。
榮錦棠見她坐在那直揉眼睛,怕她晚上積食,連哄帶騙把她從臥房裏哄出來,摟着她的腰要賞月。
這大月初的,哪裏有圓月可賞。
付巧言百無聊賴跟他聊了幾句,差點靠在他肩膀上睡着。
大概是因爲她自己不知道實情卻還是乖乖聽話,榮錦棠覺得自己怎麼照顧她都不夠,恨不得見天帶在身邊生怕她磕了碰了。
爲了她自己的身子,這一胎也得坐得安安穩穩,一點閃失都不能有。
不過見她實在是困了,榮錦棠也有些心疼,想着今日她用得不算多,就一把把她抱起來。
少年人忒有一把力氣,他又從小學武,抱個小姑娘在懷一點都不見喫力。
“哎呀,陛下怎麼能如此”付巧言原本都要睡着了,叫他這麼一嚇又醒過來。
榮錦棠笑笑:“你不是困了朕帶你回寢殿啊。”
反正也是在自己宮裏,付巧言臉皮能比在外面時厚一些,她緊緊摟着榮錦棠的脖子,生怕自己掉下來:“陛下真是的。”
“行了,正巧你也精神,回去讓宮人伺候你洗漱燙腳,再繼續睡。”
從院子裏回寢殿統共走不了幾步,可付巧言就覺得這一路悠長曲折,大概是兩個人靠在一起的氣氛太好,她又忍不住有些困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