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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九九章登基

    今天對於閏朝來說是個大日子,因爲新皇登基了。

    儘管陳勳臉上的悲傷神色還未完全淡下去,但他從今天起,便是徹底與太子這個身份告別了,別人對他的稱呼也由殿下,變成了陛下。

    嶽公公一早便把龍袍送到了陳勳的寢宮,服侍他穿上了。

    站在銅鏡前,陳勳的情緒還有些低落,嶽公公一張老臉笑得像是一朵花,他一邊替陳勳理着衣領一邊說道:“陛下穿上龍袍可真是精神,別人是定穿不出來這感覺的,和先先帝當年簡直一模一樣。”

    陳勳沉默着點了點頭,倏而又問道:“阿竇,先生說,父皇做皇帝,是爲了救天下人你說對嗎”

    阿竇手上停頓了一下,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呵呵是吧,不過可不僅僅是先帝是這般想的,當年也是這般認爲的呢。”

    “母后啊”陳勳呢喃了一聲,低語道,“我都記不起母后的樣子了,父皇說她是天下最漂亮的女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自然是真的”阿竇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縫,“陛下您看,您這眼睛眉角,簡直就是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陛下可是與有七分相似呢,老奴還記得先帝說過,說陛下你還好是像多些,這樣模樣才俊俏”說道最後聲音就越來越低了,因爲嶽公公發現陳勳的情緒隨着自己的話也愈發低落了。

    “嘿”嶽公公尷尬地賠笑一聲,“老奴說錯話了,真是不該多嘴。”

    陳勳輕輕搖了搖頭:“沒事的,父皇也不怎麼跟我講母后的事,我知道他是不想提起,提起了他自己也傷心,所以我也不怎麼問阿竇你再給我講講吧,我想聽。”

    阿竇乾笑了兩聲:“陛下既是想聽,那老奴就說說,說什麼好呢”

    “就說說母后和父皇是怎麼覺得爲天下人的。”陳勳接道,“先生說了,在其位謀其政,享樂一事從來就不是皇帝的與生俱來的,皇帝的職責應該是帶領自己的子民走上一條正確的道路。”

    “蘇亦啊”嶽公公低聲唸叨着這個名字,然後突然說道,“老奴想起來了,記得說過一句話,如今看來簡直就正是說蘇大人的。”

    “哦”陳勳來了興趣,臉上的悲傷都邵減了幾分。

    嶽公公忙接着說道:“那一日啊,是先帝與爭論,論這天下人讀書到底是爲何,先帝說,讀書人讀書是爲了那坦蕩仕途,爲了榮華富貴。說不對,她說可能很多人確實如先帝所說,是爲了那些那些俗物虛名,但肯定也有人是爲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而讀書如今想來,也許蘇大人就這嘴裏說的那種人罷。”

    “先生他”陳勳目光落到鏡子裏的自己身上,突然說道,“阿竇,你說我封先生做左相怎麼樣,樊爺爺不是也打算告老了嗎,我覺得正合適。”

    嶽公公一臉苦笑:“老奴覺得此舉怕是欠妥,蘇大人以如今這個歲數就已經坐到了從一品,若是再往上走,恐怕朝堂上的反對聲音會很大,特別是在現在這個時期,朝堂可亂不得。”

    陳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便再等等吧。”

    登基的儀式很繁雜,詔書早在前幾日便已經下發到了民間,正午時分一到,便是最重要的祭天儀式。

    陳勳身着龍袍,獨自一人莊重地走上了祭天壇,壇下一衆臣子肅穆而立。

    蘇亦和嶽公公站在一起,目光緊緊地盯着祭天壇上的那個少年。

    “北邊怎麼樣了。”蘇亦嘴脣親啓,低聲問道。

    嶽公公目光落在陳勳身上沒有動過,嘴裏卻輕聲答道:“還沒消息傳來,最近的一條消息便是戚宗弼分兵了,分別趕往冀北和寧鄴兩省駐守北羌要想打入我閏朝腹地,這兩省是必經之路,只要這兩邊守好了,北羌打不進來,自己也會退兵了。”

    “冀北寧鄴這是西南方向吧。”蘇亦思考着,“那東邊呢東邊有多少守兵”

    “東邊”嶽公公疑惑地看了眼蘇亦,“東邊是涼州地界,山脈綿延自成天險,他北羌就是再多一倍兵力也進不來。”

    蘇亦嘴脣微張,定定地望着嶽公公,他的聲音有些沙啞:“你們忘了涼州還有一條路”

    “什”嶽公公的聲音戛然而止,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的瞳孔陡然間縮成了針尖大小,結巴道,“不,不可能吧”

    祭天壇上,陳勳已經開始誦讀起了祭文,有些稚嫩卻還算洪亮的聲音在廣場上回響着,晴空萬里無雲,但嶽公公卻分明看到,一片漆黑如墨的烏雲從北邊鋪天蓋地地襲捲了過來。

    蘇亦的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來,他沉聲說道:“回去之後,趕緊給戚宗弼送信,說清楚事態急緩,讓他立馬派兵趕往涼州府希望涼州府的駐防兵能撐到那個時候。”

    嶽公公沉着臉,剛點了點頭,蘇亦又開口了,他突然抓住了嶽公公的手臂,聲音有些發顫地問道:“對了,覃夫人身死的消息沒人告訴戚宗弼吧”

    嶽公公猛地睜大了眼睛,他倒吸了一口冷氣:“這,這事我回頭立馬讓東廠去查。”嶽公公當然知道蘇亦爲什麼會突然問這個,在這個節骨眼上,若是讓戚宗弼知道覃夫人的死訊死因,那他會不會認爲是朝廷逼死了自己妻子他在外爲國打仗,自己結髮妻子卻被國家逼死於家中,這事說出去,朝廷也不佔理。再如果,如果戚宗弼真的這樣想了,現在兵權在他手上,他會不會直接反去北羌就算不會,那他還肯不肯聽從朝廷的調遣

    誰都不清楚。

    “必須快點查清楚,如果有人給他送了信,一定要去給攔下來”蘇亦竟然是直接用命令的口吻在對嶽公公說話了,但兩人竟誰也沒察覺出來哪裏不對,“千萬,千萬不能至少現在,絕對不能讓戚宗弼知道這件事。”

    此時,祭天壇上的陳勳已經唸完了祭文,百官齊齊跪地,恭迎新皇登基。

    嶽公公跪在地上,他悄悄側頭瞟向蘇亦,發現蘇亦額頭的緊緊貼在地上,臉色陰鬱地可怕。

    蘇亦沉着臉,心中卻是波瀾萬丈,他此時已經能感覺到這些事,會不會都太巧了又是誰躲在暗處,把這些事給齊齊串聯了起來,把它朝着不可控的地方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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