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沏茗不出手則以,這一出手便是雷霆萬鈞的一擊,那霸王舉鼎的氣勢立時震住了城上城下的所有人
那檑木也不知是從哪家的屋子上拆下來的,足足有三丈之長,被雪沏茗奮力一擲,攜裹着陣陣尖嘯便往北羌軍陣中撞去
檑木來得飛快,排頭的幾名北羌士兵尚還來不及邁開腳步,便被檑木迎面撞上
血光乍放
像是一面風雨不驚的湖水突然被扔進了一塊巨石,掀起了萬丈波瀾
騷亂還來不及在北羌陣中蔓延開,在沉重檑木狠狠地撞擊之下,地面兀自震顫不已,一時人驚馬嘶。檑木在第一次撞擊之後又猛地彈上了半空,在空中硬生生斷成了兩截,又一次落地後餘力未消,再次砸翻了一堆人後滾出了數丈距離才停了下來。
雪沏茗頭頂的箭雨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戰場上北風吹起他的鬢角,襯得他嘴角的弧線愈發冷峻。
“咕咚”戰場上的衆人不約而同齊齊嚥了口唾沫,聲音在這空曠的天地間是那麼的清晰。
雪沏茗一隻腳踏在箭垛上,衝城牆下招了招手:“喂北羌的朋友你們還好嗎”
好你姥姥
北羌士兵心中齊齊冒出這麼一句話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們好了
無視上萬人的怒目而視,雪沏茗繼續開心地喊着:“你們老大是不是姓望啊他不是在找我嗎讓他出來露個臉啊”
“譁”北羌軍陣中一片譁然,突然就喧鬧了起來。但這種喧鬧並沒有持續多久,人羣漸漸安靜了下來,城牆下的軍陣漸漸分開了一條道路來,一個騎着黑熊的高大身影緩緩踱了出來。
雪沏茗看清那人後,頓時喜出望外:“嘿還真是你小子”
望月羆黑着臉不說話,緩緩走到陣前停住。
雪沏茗繼續套着近乎,他把頭伸出了城牆外,大聲喊着:“餵你的傷好了嗎身子骨這麼硬朗啊”
“夠了”望月羆的聲音有如悶雷,“妄自尊大的閏朝人,閉嘴吧”
雪沏茗摸了摸鼻子:“你真是太不友好了”
望月羆擡起頭望着雪沏茗,伸出了一根手指:“第一,我不姓望,我姓望月。”
望月羆頓了頓,伸出了第二根手指:“第二你那一拳簡直就是在給我撓癢癢,你那微不足道的力量,幾乎都沒有讓我記住的資格。”
雪沏茗眉毛一挑:“哦”
“不信”望月羆嘴角一咧,露出了森森白齒,“下來試試”
不待雪沏茗答話,身後的周仝一聽望月羆這話就急了,忙過來拉住雪沏茗道:“壯士莫要衝動,此乃激將之法”
周仝話音剛落,便又聽城下望月羆聲音傳來:“古有敵將陣前捉對廝殺的說法,今望月羆就在你城下一箭之距,偌大個閏朝竟無人敢來應戰嗎”
周仝看到雪沏茗一臉蠢蠢欲動的表情,臉色更加難看了,他死死拽着雪沏茗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勸到:“壯士去不得他這是在激將去不得啊”
周仝聞言一愣,拽着雪沏茗的手不有得微微一鬆。
就這麼一瞬間,周仝只覺眼前一花,人影一閃而過,眼前就沒了雪沏茗的影子,再擡頭一看正好看到雪沏茗在城牆上單手一撐,又一次從城牆上飛身而下
周仝眼前一黑,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厥過去。
不是說好的知道這是激將法嗎
“咚”
地面微微一震,雪沏茗落地時震起了一片灰塵,他的身影在灰塵中若隱若現。
望月羆虛着眼望向那個灰塵中的身影,不無嘲弄地說道:“我還以爲你不會下來。”
雪沏茗那有些低沉的聲音從灰塵中傳來:“不下來,怎麼親自把你打服”
“哈哈哈哈閏朝人不,我還記得,你說過你是叫菩薩蠻。”望月羆舔了舔牙齒,眼睛大睜瞪着雪沏茗的方向,他的眼珠里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絲這是北羌這個種族特有的一個標誌。
“口氣真是太大了”望月羆咧嘴獰笑着,他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門,“菩薩蠻,看來我低估了你的勇氣,但是也高估了你的腦子,沒想到你就這樣下來了,你真不怕我身後這二十萬草原兒郎”
塵埃落盡,雪沏茗走了出來,他擡眼看向望月羆,甚至都不屑瞥一眼那二十萬軍隊:“你試試”
“好膽”望月羆撫掌大笑,“那日在北羌沒比個痛快今日便認真與你打上一場”
“嘿,正有此意。”
“來戰”望月羆手臂一揚,披在身後的大氅被揚上天空,被風遠遠地吹落到了一邊。
風沙飛揚,遠遠山丘上幾棵剛抽出新芽的樹隨風搖曳。氣氛漸漸凝重了起來,不論是城上還是城下,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這兩人,大氣都不敢出。
望月羆悄悄握了握拳,在黑熊的毛皮上擦去手心的汗水,似是感覺到了這緊張地氣氛,黑熊發出了陣陣不安的低吼。
就在望月羆正準備發起衝鋒時,雪沏茗突然把手一揚,大喝一聲:“等等”
望月羆氣勢一滯,不由得惱怒地問道:“作甚”
雪沏茗嘿然一笑,摸了摸鼻樑:“既是要打,那怎麼也得有點兒彩頭”
“什麼彩頭”望月羆皺起了眉。
雪沏茗眨了眨眼:“不如這樣,我若是輸了,便任你處置,若是我僥倖贏了這場嘿,你便退兵如何”
望月羆冷笑道:“原來是打着這個主意你真把我當傻子麼我若是贏了,你是死是活皆在我一念之間,何須用來做這個彩頭哪怕是我輸了這場,也不過是你我之間的勝負,憑什麼讓我退兵”
“嘿,嘿嘿”雪沏茗尷尬地攤了攤手,轉頭對城牆上喊道,“周大人之前你怎麼沒告訴我這傢伙也長了腦子啊”
“可惡的閏朝人”望月羆大怒,使勁一拽黑熊後頸,筆直地朝着雪沏茗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