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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八六章善者不來

    “啪”方定武把酒杯往地上一扔,從腰間立馬抽出了雙刀,朝着對面黑暗中大喝一聲:“來者何人”

    陰影中的人緩步上前,逐漸露出了身影,是一名身材矮小消瘦的漢子,只見此人雙眼細長,卻時有精光一閃而過。面對方定武的斥問,此人冷笑數聲道:“鬼見愁辦事,想活命的閃開。”

    鬼見愁聽見這三個字,方定武情不自禁朝葉北枳看了一眼,見葉北枳並未表示出太多驚訝,方定武心裏有了底。

    “誰褲襠沒夾緊把你給漏出來了”方定武嘴角噙着一絲冷笑,“口氣這麼大,是天字號還是地字號來的”

    細眼男子深深看了眼方定武,隨即又把目光落在了葉北枳身上,這個身上佈滿傷疤的年輕男人讓他頗爲忌憚,沉默了片刻後,細眼男子才沉聲說道:“天字號,金鳳鉤。”

    這位自稱金鳳鉤的鬼見愁刺客,一身黑衣勁裝,又拿黑色頭巾裹了頭髮,顯然是有備而來,尋得機會後悍然出手,卻被隔壁精瘦男子警覺,這纔有了現在這一幕。

    方定武粗中有細,從剛纔到現在便一直打量着金鳳鉤,這人雙手腰間皆無兵器,一初方定武以爲此人是修的橫練功夫,但此人又矮又瘦,委實不像是練過鐵布衫還是金鐘罩還是什麼的,唯一讓人注意的便是金鳳鉤行走站立間下盤極爲穩健,方定武料想此人若真有什麼本事,定是在下半身無疑。

    葉北枳從剛開始便沒有說話,哪怕知道金鳳鉤一直盯着自己,也沒做言語,他看了看倒在腳邊的男子,目光又從金鳳鉤鞋底一掃而過。

    金鳳鉤一直注意着葉北枳眼神,在看到葉北枳目光落在自己鞋底時,心頭猝然一緊。誰知下一刻,葉北枳便又輕描淡寫的後退了一步,做出一副不欲多管閒事的姿態。

    住在隔壁的精瘦男子哪怕是倒在地上也未放開手中的長槍,經過這麼一段時間也算是緩過勁來了,杵着槍從地上站了起來,稍稍喘了幾口氣,才輕聲對葉北枳說道:“對不住,驚擾了。”

    葉北枳搖了搖頭,沒有接話,轉頭看向屋內的方向,剛剛屋內燈火亮了那麼片刻,隨即又立馬熄滅了,此時隔着窗戶看去,能看到窗邊隱約有人影攢動想來是那對老夫婦怕事,點了燈一看到院內打鬥,便連忙又把燈吹了。

    再看向池南葦的房間,房間裏一直黑黑的,葉北枳便放了心池南葦聰明曉事,直到這種事自己出來只怕也是徒生事端,便直接不出來了。

    正想着,身邊的持槍男子說話了:“有仇有怨衝着單某一人來便是,莫要連累別人。”

    金鳳鉤見葉北枳做派知道那兩人不會插手了,遂笑道:“哈哈單清河,你這人說話有趣,我只收了殺你一人的錢,殺別人作甚又不會多給我銀子。”

    方定武站到葉北枳身邊,葉北枳聽到他輕聲咕噥道:“是條漢子,一人做事一人當。”隨即又悄聲對葉北枳問道:“老弟,咱們真的不管”

    葉北枳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然後瞥了眼黑漆漆的房頂。

    方定武對這名叫單清河的漢子還頗爲認同欣賞,一看到葉北枳搖頭,以爲他是不願意插手,不禁有些氣急,但他卻也是明白道理,這樣的事情江湖上天天都在發生,他們只是運氣不好不小心撞上了,總不能每次遇上每次都要“拔刀相助”一次罷

    不可否認,拔刀相助這種事,有,說出去也很漂亮,但是也少,江湖中最常見的從來不是拔刀相助,而更多則是井水不犯河水,以及死道友不死貧道。

    江湖有浪漫,但往往是藏在它的殘酷背後。

    金鳳鉤衝單清河擠了擠眼睛,然後活動了一下腳踝,彷彿一隻盯上了獵物的狐狸。單清河屏息凝神,不着痕跡地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後重新握緊了槍桿。

    眼見打鬥一觸即發,方定武眼珠子轉了轉,忽然對葉北枳問道:“老弟,你說這人練的是什麼功夫怎麼連兵器都沒有指骨不平,掌中無繭,既不是連的拳法也不是修的掌法,下盤倒是穩健,但小腿細而軟綿,想來定然也不會是彈腿的路數,你可看出什麼了”

    方定武這話沒做掩飾,在場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金鳳鉤恨恨地看了方定武一眼他心裏清楚得很,方定武這是在拐着彎給單清河透露信息,好讓他知道該防備着金鳳鉤哪裏。

    葉北枳倒是沒想那麼多,只是淡淡地看了眼金鳳鉤厚厚的鞋底,開口說道:“蠍尾劍。”

    方定武恍然大悟,再往金鳳鉤鞋底一看,頓時便明白了。

    “多管閒事”金鳳鉤被一語道破玄機,知道再遲疑不得,主動撲向單清河。

    單清河早有防備,槍身一蕩筆直刺出,金鳳鉤在空中一扭身便避了開,去勢不減揉身闖進了單清河懷中

    長槍是大開大闔的兵器,被近身後難逃施展不開的局面,單清河初一交手便先失一城,想再抽身時卻已經來不及了,大喝一聲正欲推開金鳳鉤,只見金鳳鉤伸手在他槍身上借力一搭,另一隻手曲肘撞上了單清河的下顎,單清河一聲大喝纔出口一半便被打回了肚裏,舌尖也被牙齒咬破糊了一嘴的血。

    這痛楚簡直就是連着心尖,單清河彷彿腦子裏都白了一瞬,金鳳鉤得勢不饒人,趁着機會接連幾拳搗在單清河小腹,打得單清河連連後退,終於忍耐不住一口鮮血從嘴裏噴了出來。單清河已顯頹相,金鳳鉤眼中精光一凝,右腿猛地一提,鞋尖一抹寒光突兀出現一把精巧短劍從金鳳鉤鞋尖探了出來。

    就在金鳳鉤打算出腳將單清河一擊割喉之時,旁邊一直沒有動靜的葉北枳突然動了。不動則已,動如奔雷,葉北枳按刀往前一個踏步,瞬間就來到了金鳳鉤眼前

    雖然那二人一開始就說了不會多管閒事,但金鳳鉤深知江湖險惡,哪裏肯因爲一句話就放鬆警惕,遂一直防備着二人,此時葉北枳突然出手也並未讓他太過驚訝,但葉北枳的身手卻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料,轉眼就到了面前,金鳳鉤心底駭然但知道不是害怕的時候,只見他一咬牙,右腿帶着勁風直襲葉北枳面門,淬毒的劍尖劃出了一抹滲人的幽光

    “滾開。”一個輕描淡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緊接着金鳳鉤便感覺自己的右肋被刀柄砸中,整個人被這力道砸得往一邊飛去。

    痛楚甚至還沒有來得及發散開,金鳳鉤帶着一臉的不可置信回頭看去,隱約中看到黑暗的房頂上有兩個人影撲了下來,緊接着,昏暗的小院中亮起了一輪新月。

    是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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