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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九九章五尺道血戰

    五尺道,這不是特指某一條道路,而是一個地名,它位於蜀地西南與苗疆交界處。若要由蜀地西南進苗疆,這裏是必經之路。

    這附近三座山連成一片,都叫五尺道。顧名思義,山道自然是極爲險峻,這唯一的一條山道雖說不至於只有五尺之窄,卻頂天了也只容雙馬並行。

    巴胡率領的苗人反軍正是駐紮在五尺道山腰。

    與往常的十里不見人煙不同,今日五尺道喊殺聲震天,血順着蜿蜒的山道一路流進了山腳的河裏,把河水染紅了大片。

    向大茂是成都府守備營千總,這次奉命前來討伐鎮壓苗人北路反軍。來之前他本以爲這只是一場十拿九穩的戰役,畢竟這些所謂的反軍只是一幫會點功夫的普通民夫罷了,但直到血淋淋的戰報逐漸遞了回來,他才知道自己犯了兵家大忌。

    苗人生於山中養于山中,在山林裏就跟在自家後院一樣,再加上山勢險峻,自己手下兵丁缺乏山林作戰經驗,初一照面便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這些可惡的苗人在山林裏就跟猴子一般,神出鬼沒不說,手上功夫同樣不弱,兵器統一配的是一種叫鉤鉤刀的武器,刀長將近三尺,有鉤有柄,刀刃磨得雪亮,光看上去都能覺得寒氣逼人。這鉤鉤刀在山林間作戰簡直就是遊刃有餘,往往一片刀光灑過便能帶起一顆沖天而起的人頭。反觀自己這邊,山道上行馬不宜,騎兵只得下馬作戰,維持得艱苦異常,步兵裏持刀劍的還好,但那些舉着長兵器的步兵無異於是遇到了噩夢,樹林里長槍長矛施展不開,簡直就是站在那裏待人屠宰。

    手中的戰報被攥成了一團,向大茂心裏彷彿是在滴血。他本來還以爲這會是自己功勳薄上濃墨重彩的一筆,現在他已經在考慮該怎麼引咎辭官了,不對,甚至可能被軍法處置。

    “該死”向大茂一口牙幾乎被咬碎,表情依然狠厲,但顫抖的身軀卻怎麼掩飾不住他內心的懼怕,“該死的該死要不是,要不是北邊打仗把兵全部派了出去,只需再給我一萬人不,八千就好,只需再給我八千人,我怎麼會收拾不了這幫反賊”

    身邊的副將不着痕跡地瞥了向大茂一眼,卻是沒有說話,他知道向大茂只是在給自己找安慰罷了,這五尺道駐紮的反軍總共也不過才七千人,而他們這次是把成都府守軍全部帶來了有將近一萬人。

    “將軍”一聲大喝把向大茂從臆想中驚醒,把他嚇了一跳,他聽出來這是前線探子的聲音,說實話他已經有些怕聽到這個聲音,了,因爲每次聽到都代表前線有戰報傳回來。

    “快說”向大茂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又出什麼事了”

    探子臉上還掛着血污,卻連擦一擦的時間都沒有,急促說道:“西邊戰線頂不住了宣德營宣威營營長皆盡戰死,我,我回來的時候,戰線已經往這邊潰敗了”

    “幹什麼喫的”向大茂一聲怒喝,“連一羣民夫都打不過再探再報”

    “諾”探子一聲應下就準備離開,向大茂卻突然說道:“等等”

    探子回來看來,卻只看到向大茂怒目圓睜,眼中滿是血絲,只聽他狠聲說道:“傳我令督軍營隨我向前本將軍親自督戰,怯戰不前者立斬之”

    與此同時,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從西邊慢悠悠地跨進了戰場。

    “說什麼反賊大軍,還一路拆城拔寨到這裏,我還道是多麼驍勇的軍隊,原來也只不過是一幫放下鋤頭拿起兵器的農夫罷了。”高大男子的聲音懶洋洋的,像是剛睡醒,“曾經滄海難爲水,見過北羌的軍隊,這些人看來也未免太不正規了。”

    身邊的小女孩緊牽着男子的手,眼前屍橫遍野拼命搏殺的景象還是讓她有些緊張。

    小女孩擡頭往山上看去,視線越過無數正在砍殺的士兵,問道:“我們要怎麼上去”

    “嗨呀”突然頭頂傳來一聲暴喝,一名苗人從樹上舉刀躍下,朝着二人當頭劈來

    男子頭也沒回,反手便抽出一記耳光

    “啪”

    苗人身子尚在半空便被手背抽在臉上,只聽“咔吧”一聲,大好頭顱頓時就扭到了脖子後邊,身子在空中打着旋落到了遠處去。

    “當然是走路上去,難道你還想飛上去不成”男子對女孩笑着說道,又指了指山上,“那上邊可有五千兩黃金等着我們,我們走快點,爭取能在太陽落山前下山。”

    女孩點了點頭:“拿到銀子了你還得給我買糖畫。”

    男子齜牙笑着:“把攤給你包了都沒問題”

    從始至終二人都沒回頭看過一眼,彷彿是趕走了一隻蒼蠅。

    二人繼續往前走着,男子順手從路邊的屍體上拔出一根長矛拿在手上。

    “今日正好就再教你一課。”男子揚了揚手中長矛,“行走江湖,最重要的便是氣勢,氣勢足了,才能讓別人不敢招惹你。”

    男子用矛尖點着周圍廝殺的兵士:“你看看,這些人捉對廝殺,卻怎麼也不敢上來撩撥我們,知道爲什麼嗎就是因爲他們被我的氣勢震懾住了”

    “狗賊死來”男子話音未落,一名殺紅了眼的閏朝軍士舉刀直衝了過來。

    男子臉色頓時就黑了,長矛一擺,帶着尖嘯的破風聲橫掃出去,那閏朝兵士尚在兩米之外便被長矛抽在右肋,右肋甲冑連同矛頭一齊炸裂開來兵士只覺得自己彷彿是被攻城錘給撞上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鮮血上涌從口鼻噴出,視線黑了。

    閏朝兵士的屍體如敗革一般落到了遠處,男子看了看手中已經沒了矛頭的長矛,隨手扔到了一邊。低頭看去,發現女孩正挑着眉盯着自己:“氣勢震懾”

    男子臉色更黑了,只見他一口濃痰吐到地上:“呸這個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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