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內出來時,葉北枳三人又看到了那名婦人,也就是納蘭素之母。這婦人就站在門邊,看到三人出來時忙不迭賠了個笑臉。
池南葦微微鞠了一福,喊道:“見過夫人。”
“誒誒”婦人託了一下,神色誠惶誠恐,“我帶我家素兒給幾位少爺小姐陪個不是,素兒他脾氣不好,幾位莫見怪,莫見怪”
方定武冷哼了一聲,不答話。葉北枳目光在婦人臉上掃了掃,若有所思。唯有池南葦應道:“夫人多慮了,納蘭先生與我們許是有什麼誤會。”
“怪我,都怪我”婦人臉上露出後悔的神色,“當初就不該讓他去學琴,更不該讓他把那琴”婦人言盡於此,突然就不說話了。
池南葦微微眯眼:“夫人可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婦人連忙擺手,神色警惕起來:“沒有,沒什麼幾位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我們只是途經此地。”池南葦擺頭。
婦人轉頭看了眼門內,壓低聲音道:“既然你們不是本地人,我也就不多留幾位了,路途遙遠,幾位還是加緊趕路罷,就別在這過夜了,這韶州可不太平”
池南葦秀眉一皺,聽說老婦人話有所指:“夫人何出此言”
“快走罷。”婦人搖着頭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方定武一路都在罵罵咧咧。
“媽的,早知道就不來這什麼破知雅樓了,真是晦氣。”方定武一口唾沫吐到街邊,“呸”
“行了定武哥,你這都罵了一路了。”池南葦橫了方定武一眼,然後又看向一直低着頭的葉北枳,問道,“啞巴,你在想什麼”
葉北枳茫然擡起頭來,看了看池南葦才說道:“我我在想一位故人。”
“故人”池南葦面色古怪,“哪位故人男的女的”
葉北枳看向天邊,在雲作的輕紗帳內,一輪彎月正努力地探出頭來,像是深閨中羞澀的美人。
夜色中不知是誰嘆了口氣,然後才傳來葉北枳的聲音。
“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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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直到睡覺前池南葦都沒給葉北枳好臉色,砰的一聲把葉北枳關在了門外。
回到自己屋內,方定武脫了外衣爬,躺下前還一副過來人的口氣對葉北枳說道:“葉老弟,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就算是女的你也不能說出來呀,這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嘛”
葉北枳揉了揉額頭,走到窗邊坐了下來。
“還不睡”方定武轉過頭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
葉北枳點了點頭:“再等會。”
“那我睡了。”方定武嘟囔一句,側了個身子睡去了。
月上中天,子時剛過。
方定武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搖晃自己,迷迷糊糊醒來就聽見耳邊傳來葉北枳的聲音。
“照看好南葦。”
然後便是一陣衣袂迭起的聲音,方定武一驚,乍然清醒過來,忙回頭看去,只見屋內窗戶大開,夜風呼呼灌了進來。
方定武來不及多想,也顧不得再披上衣服,從枕頭下一把抽出雙刀跑到了窗邊往下方望去。
方定武臉色頓時變得猙獰,渾身煞氣畢露:“狗東西,還敢找上門來”說罷就欲跳下樓去,卻又忽然記起適前葉北枳交代的事情,便連忙往池南葦屋內跑去。
樓外,街道空無一人。
葉北枳沉默許久後率先開口了:“你是來還琴的”
“還”納蘭素冷笑道,“還給誰琴本來就是我的。”
葉北枳再次沉默了下來,半晌後說道:“交出琴來我今夜不想殺人。”
納蘭素臉色變了又變,聲音變得尖銳了起來:“相思引到底是誰”
“原來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葉北枳搖了搖頭,往前踏了一步,“把琴給我。”
“給我停下”
“錚”琴聲如金鐵交擊,一道肉眼可見的弧形波紋從納蘭素指下激射而出,直奔葉北枳而來。
“叮”唐刀出鞘半寸,正攔在葉北枳身前,波紋消散無形。
“差太多了。”葉北枳嘆了口氣,“差她太多。”
納蘭素滿臉的狠厲:“交出白天那個女人我饒你不死。”
葉北枳疑惑皺眉:“爲何”
“她懂我的琴。”納蘭素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只差一步便能跨入宗師境界,卻偏偏卡在這裏多年邁不出去這一步,今天那女子一句話便能讓我有所感悟,她定能助我更進一步。”
葉北枳恍然,隨即搖頭道:“是你資質太差。”
“狂妄之徒你懂什麼”納蘭素像是被戳到了痛處,雙手連連撫琴,錚錚琴鳴攜裹着漫天殺氣席捲而來
納蘭素沒有停手的意思,氣勢愈發高漲起來,朗聲喝到:“浪拍礁,風捲雲且看我一曲定風波”
錚錚錚錚錚
隨着琴聲驟起,四周的空氣似乎都顫抖了起來,席捲而來的波紋化作重重如有實質的巨大浪潮,朝着葉北枳當頭拍下
就在巨浪拍下,要淹沒葉北枳的瞬間,納蘭素嘴角已經抑制不住地掛上了一絲笑容。一個聲音突兀地闖進了耳中。
“擊潮。”
刀光乍起
第一重浪潰然不見
“遏浪”
第二刀宛如銀盤,像是街道上憑空多出來了一輪滿月。
第二重浪化作一地水珠,然後消失無形。
“風波定。”
漫天都是刀光,這刀光彷彿無處不在,從四面八方刺來
納蘭素早已是駭得面無人色,在刀光裏下意識閉上了眼去,緊接着只覺渾身上下浸來一股涼意,頓時血濺四方。
再睜眼時,看到的便是抵在自己額頭的刀尖,從這個方向看去刀尖凝成了一個點,光是看着就覺得鋒芒畢露。
納蘭素牙齒打着顫,卻任死死咬緊了牙關問道:“相思引到底是誰”
葉北枳沉默了一下,答道:“相思引就是定風波。”
“那定風波又是誰”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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