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鎮出來,饒霜騎在馬上裹了裹衣領,她朝唐錦年瞥了一眼“是你來烏思的時候認識的吧。怎麼留下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就走了?也不上柱香?”
唐錦年灑脫一笑“也不是那麼熟,只是他留我住了一晚上,跟他約定好了要回來告訴他活佛的名字。”
“哦……”饒霜輕夾馬肚,馬兒往前跑去。
一直往前走了一段,饒霜回頭看去才發現唐錦年並沒有跟上來,而是站在原地望着東邊。
“又怎麼了?”饒霜折返回來。
唐錦年面色有些嚴肅,說道“有個天人境高手朝這邊來了……我現在才發現,已經離我們不遠了。”
饒霜心裏一緊“衝着我們來的?你能感覺到?”
唐錦年搖了搖頭“只要刻意去感知,天人境都是能互相察覺到大概方位的。不過不知道是不是衝着我來的,以防萬一,先避開他。”
“好。”饒霜點頭應了,跟着唐錦年往北邊繞路。
……
烏思邊境,當歸勒馬停下,目光疑惑地望着西邊天空,喃喃道“居然有兩個?不對……不在一個地方。”
他遲疑了片刻,目光一凝“不管了,先去了再說。”
這一走就是七天七夜,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在第八天清晨,當歸終於看到了如天宮般華麗宏偉的伽藍寺。
站在巍峨的雪山頂,當歸望着遠處,山腳下就是廣闊的草原,草原上牛羊成羣,向前延伸,一直延伸到最遠處的另一條山脈,山脈上隱約能看到樓閣佛殿,而山脈腳下,一座由烏思人自發聚集起的城市呈圓形往外發散開來。
“佛國……伽藍寺。”當歸瞳孔中倒映着藍天雪山,喃喃道,“確實無愧盛名。”
“其實也就那樣了。”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活佛踩着積雪從山道上又來,他臉上掛着一如既往的淡淡笑容,“從遠處看多少會顯得壯觀些,但身在山中時這種感覺就會淡得多了。”
當歸回過頭,盯着活佛的眼中泛着殺意“我沒想到活佛會親自來迎接我,怎麼?怕打起來傷到你佛國的子民嗎?”
活佛笑道“你我都是懾服於天地的貪生者罷了,談什麼迎不迎接的。”
當歸眼角一條,似乎想起了天雷加身時的痛苦,他咬牙道“貪生者?那只是你們罷了,我纔不怕天雷。”
“不怕是一回事,”活佛睿智深邃的眼神看着當歸,“但能不能扛得住又是一回事了。”
“又不是沒被劈過……”當歸話還沒說完就被活佛打斷了。
活佛指向東邊“真正敢質疑天地的人已經出現了,或許他以後真的能不懼天罰……不過不是你。”
當歸微微伏身,眯起了眼睛,就像是一隻準備發起進攻的野獸“關我什麼事……還是先談談我倆的事吧。”
“阿彌陀佛。”活佛道了聲佛號,“你要找的東西不在我這裏,還是從哪來回哪去吧。”
“你知道我要找什麼?”當歸疑惑道。
活佛嘆了口氣“伽藍寺向來與世無爭,鬼見愁要找的點睛石已被我贈予他人,你我動起手來無非兩敗俱傷,亦會使天地靈氣溢散,天道無情,難免生靈塗炭,你還是回去罷。”
當歸狐疑地看了活佛一眼“點睛石這等寶物,你說送人就送人了?”
“阿彌陀佛。”活佛嘆了口氣,“點睛石於我不過是心喜之物,我既得之,便再無慾求。如今有人如我當年,對點睛石尚有執念,我便是送了又何妨?”
當歸眯着眼看了活佛很久,像是在判斷他是否說的是實話“那……你送給誰了?”
活佛道“一個比我更值得擁有點睛石的人。點睛石是世間至寶不假,但他亦能割捨下拿去救人,沒人比他更適合擁有點睛石了。”
當歸仍然眯着眼盯着活佛,面無表情,看不出心裏想着什麼。
“怎麼?還是不相信我的話麼?都說了出家人不打誑……算了。”活佛嘆了口氣,身周的雪花開始無端飛舞。
當歸的眼神頓時變得興奮起來,他舔了舔嘴脣,鏈刀“嘩啦”一聲從袖子裏掉了出來。
活佛一步邁出,雪花開始飛速在他身後凝聚,當歸的氣勢也開始節節攀登,雙臂交叉握住肋下刀柄,整個人如一把尖刀般鋒芒畢露。
“上次和天人境動手,還是跟鶴問仙那次。”活佛自嘲般地笑了笑,緩緩向前方伸出一直手臂。
當歸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瞳孔猛地一縮,再不敢猶豫,率先出手,雙刀劈斬——
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隻由白雪聚成的巨大手掌在活佛身後瞬間出現,照着當歸當頭拍下!
“嘭——!”兩道刀光交錯,一頭撞進了巨手掌心,爆起漫天的雪花!
雪霧中視野被遮蔽,二人都看不見對方,活佛卻毫不在意,再次往前踏出一步,就在他前腳剛要落地時,鏈刀刺破重重雪霧,帶着無限殺機撲面而來!
活佛滿頭的捲髮被風吹得全披在腦後,他今天第一次露出了謹慎的神色,只見他不退反進,一步直接踩進了霧中,鏈刀幾乎是擦着他的脖子飛了過去。雪霧中目不能視,活佛屏息凝神,耳翼一動,聞得鏈刀轉頭再次殺來,這次他有了準備,朝着鏈刀襲來的方向屈指一彈,鏈刀頓時就失了準頭,緊接着鎖鏈被拽動的響聲傳來,鏈刀被拖曳着倒飛而去,活佛當機立斷,對着身前果斷拍出一掌——
“砰——”
手掌印上胸膛,當歸捲起無數殘雪從霧中倒飛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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