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摧城,牆下鏖戰。</a>
閏國大軍佔着人數優勢強攻澤安城,城內的北羌軍馬雖說養精蓄銳數日,但仍然在大閏連綿不斷的攻勢下有着潰敗的跡象。
戰至激勵處,登昌城守軍不得不派兵來援,卻被齊宴竹早早安排在旁斜處的騎兵直接衝陣,幾番來回衝殺下來,將其陣型分割成了數塊,支援的大軍被硬生生拖住了步伐,就連想再逃回登昌城都成了難題。
得知北羌西路大軍可能也會馳援過來,齊宴竹爲表破釜沉舟的決心,甚至還命人將唯一退路給封死了——風牢隘口那並不寬闊的口子,被一塊塊巨石堵住,縫隙處還塞上了細沙土石,哪怕是神仙來了都難破開。
這樣一來,便是斷了閏國大軍的後路,將士們士氣高漲,儼然一副不驅北羌誓不還的架勢。同時也拖住了北羌西路大軍的步伐——風牢隘口的近路一斷,他們若想疾馳至此,便只能繞路了。
葉北枳這次倒沒有參戰,老老實實待在了營中,那三名邊營老卒也跟着他一起。
四人並排坐在營寨外的土坡上,望着遠處激烈的攻城戰。營中還有留守的將士,每每路過都要好奇地看一眼這邊閒散四人,雖不認識,但見到他們身上的親兵甲冑也就沒人來管了。
“聽說這兩年已經不剩幾部邊營了。”石公樹的臉就像一張老樹皮,黝黑的皮膚上溝壑縱橫。
包長壽點了點頭“那是肯定的,當今陛下重律法,對觸犯律法的罪人都施以重刑,流放的反而就少了。”
“也不知道今年還剩幾部。”包長壽喃喃自語。
葉北枳小聲答道“……六部。”
“只剩六部了?”包長壽一驚,“我離開的時候都還剩十部,才過了三年就只剩六部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韋堯冷不丁開口“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邊營每天打仗,補充進去的人少了,消耗的自然就快了,說不定再過不久,就該沒有大荒邊營這個東西了。”
“沒有也好,”包長壽搖了搖頭,“至少說明觸犯律法的人少了。”
石公樹聞言嘆了口氣“邊營卒子雖都是犯過錯的罪人,但說來也都可憐,爲了活命每天殺北羌狗,頂着大閏卒子的名頭,卻根本不被歸到正規軍隊裏,南不得入城關,北不能渡大荒,只能日夜徘徊在大荒邊緣。”
“澤安城守不住了。”葉北枳突然站了起來,望着遠方城池。
城牆上,已經有第一名大閏卒子登上了城牆,雖然下一刻便被亂刀砍死,但隨着第一個出現,第二個,第三個,越來越大的大閏卒子攻上了澤安城城牆。
“我有個問題。”韋堯也站了起來,他轉頭看着葉北枳。
韋堯在三人裏是話最少的,但每每開口都能點在要害處。
“嗯?”葉北枳也看向韋堯。
韋堯深吸一口氣“大軍此番北去,多是攻城鏖戰,其實並不宜邊營施展,況且邊營只有三部,這點人數放在十萬大軍中微不足道,也就是說邊營必然另有作用……所以你爲什麼要調令邊營?”
“爲了隨我去殺一個人。”
……
“望月羆死了?!”司空雁氣得連聲音都變了,兩三下就把手中的密信撕得粉碎。
“廢物!廢物!就這點本事他還想當北羌王?他當個屁!”
鬼見愁殘部只用了不到一年的時間,就把這片海域的所有東瀛海盜全部肅清,接管了大海的話語權,並且在金銀和實力雙重施壓下,和東瀛沿岸的官員建立了祕密的聯繫。
宋文宣站在司空雁面前,靜靜等着他把脾氣發完纔再次開口“沒錯,消息確認無誤,望月羆的頭顱已經傳城千里,一路南下運往京城,至於北羌那邊的態度暫時還沒有消息傳來……我們很多在北羌經營多年的諜子也因爲總壇覆滅而失去了聯繫。”
司空雁斜眼看來,眼白裏滿是血絲“什麼意思?你在怪我?”
“不敢。”宋文宣面無表情,微微欠身。
“羅老狗那邊怎麼樣了。”司空雁坐在海崖上,任由海風撲打着面龐。
宋文宣停頓了片刻“還在祝神翁那邊待命,已經把這些年安插在瓦刺的諜子全部收攏了。”
“讓他去見祝神翁吧,”司空雁揮了揮手,“讓祝神翁可以動手了。”
宋文宣會意“記下了。”
傅一然從始至終都站在司空雁身後,身形挺拔如一杆長槍,當歸雙腳懸空坐在海崖邊。
“要我去幫祝神翁嗎?”傅一然開口,“他畢竟只有一個人,而且已是遲暮之年,恐怕難有建樹,頂多只會給閏國造成一點麻煩。”
“足夠了。”司空雁搖頭,“他的作用就是給北羌騰出喘息的時間,讓戰爭繼續持續下去。”
傅一然還欲再說什麼,卻被司空雁擡手打斷“你這時候回中原只會打草驚蛇,前些日子讓你們學東瀛話,學的怎麼樣了。”
傅一然點頭“已經有一批人會說了,這批人我安排他們混進了東瀛,一來熟悉東瀛話,二來也順便給我們打探消息。”
宋文宣在這時開口“還有,黑苗那邊的情況也不太樂觀,朝廷不僅打退了他們進攻湖廣佈政司的步伐,而且還有要繼續打回蜀地的跡象。”
司空雁的臉色終於有些絲嚴肅“戚宗弼對於兵法一道只能算中規中矩,是黑苗太不頂用了?還是戚宗弼身邊有高人?”
無人接話。
司空雁想得心煩,招手示意當歸上前“黑苗不能這麼快潰敗,還要他們拖住閏國兵力,你之前和巴獨眼兒接觸過,這次就你走一趟吧,路上儘量隱匿行蹤,能不動手就別動手,切記不到關鍵時刻,不要引起其他天人境的注意。但一定要擋住閏國攻勢……若巴獨眼兒敢有別的想法,可替黑苗軍重新扶持新首領。”
當歸自不歸島一役後性子就變得有些沉悶,此時也不多言,拱手跪下“爲主人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