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北枳搖了搖頭:“不可能的而且這裏也不適合我們。”
夜凡一愣,旋即苦笑:“說的也是,你們這些天人境要是在京城落戶,不僅朝廷不安心,你們也過不舒坦。”
“這樣說來,以後又是天南地北了。”夜凡灑脫一笑,“你要回嘉定州,唐錦年的窺天駐紮在東海不歸島,雪沏茗居無定所就不說了,就連百里孤城以後也肯定是要去北面的,據我所知,蘇亦已經陸陸續續安排工匠去修建新城了,就在望北關舊址,這座新城,以後會是閏國戍衛國境線的第一座雄關。”
“甚好,這也算解了百里孤城的心結。”葉北枳下意識擡頭望了望天空,嘆道:“天人境天南地北,至少比聚在一起的好。”
“上次我跟你說那事還記得嗎”夜凡突然岔開話題。
葉北枳擡頭:“什麼事”
夜凡微微皺眉:“蘇亦那事,我說日後他要是真遭了難,要你拉他一把。”
葉北枳轉念就明白了,忙問:“你又有什麼眉目了”
夜凡搖了搖頭:“倒也不算有眉目,只是他最近做的事讓我有些看不懂。據我所知,他在暗中開辦學堂,幾乎遍佈了大閏各地每處布政司,這些學堂不僅教書經禮制,居然連木匠鐵匠的手藝也教,他還動用了我聞風聽雨閣下面的諜子,這些諜子本來就遍佈着各行各業,蘇亦就靠他們去民間傳佈消息,說什麼在學堂學手藝以後也能去京城謀差事,而且他還招了不少手藝精湛的師傅來學堂擔任教學。”
葉北枳聽得雲裏霧裏:“這似乎是好事爲什麼要在暗地裏做”
夜凡翻了個白眼:“你覺得是好事,但朝堂上那些官老爺可不一定這樣認爲。我還聽說,蘇亦遇刺受
傷前,曾在朝堂上諫言,說要在翰林院單獨開設一門新課,好像叫什麼格物科我也不太清楚是什麼,不過引起了朝堂上衆多官員的反對,罵聲如潮。”
夜凡把扇子在掌心敲了敲:“我畢竟不是那些當官的,不太明白此中深意,但看那些官老爺的反應,我尋思蘇亦多半又是在他們碗裏搶肉吃了,而且最奇怪的是,這次皇帝居然都沒敢出聲表明態度,站在蘇亦這邊,所以我估計這次的事小不了。”
葉北枳沉默半晌後才說道:“蘇亦是個聰明人,他似乎天生就是當官的料,不管他到底想做什麼,既然他決定了要做,必然也是考慮好一切了的。不過我答應了,他若真走投無路,我必保他性命。”
得了葉北枳這番話,夜凡也算喫下了定心丸,只見他搖頭無奈笑道:“想當初我主動結交蘇亦,就是奔着他是個聰明人去的,本來我還想借他的手給聞風聽雨閣披上一件黃馬褂,掛上朝廷這艘大船,現在看來,若一個不小心,能不被他牽連就是萬幸了。”
欄杆旁,四女聊得興致正濃。這時,聞風聽雨閣的一名主事匆匆走上樓來,匆匆走到夜凡面前,將一
封印了火漆的信遞到他手中。
夜凡撕開信封,將裏面的紙展開閱覽。
片刻後,夜凡輕聲笑了起來。
葉北枳聽到是北邊來信就已經被吸引了注意力,此時聞夜凡發笑,他眉梢輕挑:“什麼事”
夜凡把信重新疊好放進信封裏,朝主事吩咐:“送去太師府,親手交到蘇亦手上。”
主事點頭應了,趕緊離去。
夜凡這纔回過頭來,笑着對葉北枳說:“半月前,北羌王耶律止戈派出使節團南下,看起來是打算參加這次的萬國來朝。”
葉北枳雙眼一亮:北羌這是”
“沒錯。”夜凡笑着點頭,“如果沒猜錯,北羌使臣應該還帶來了求和書。”
“戰爭,結束了。”
京城往北二十里外的石松山腳下,坐落着一個小小村莊,此地名爲石松麓,村子也就喚作石松村。石
松村裏住着三十多戶人家,鄉民加起來也不過百數,得益於距離京城不遠,此處的鄉民們也都生活得很安穩。
一個月前,石松村來了名新的住戶,看面相已經上了年紀,偏生身體硬朗得很,全不似一名老人,他掏銀子買下一座小院,就直接住了下來,平日裏也獨來獨往,從不主動與人交談,除非有人湊上去跟他答話,纔不鹹不淡地回上三兩句,久而久之,大家也都知道這是個孤僻的老頭,都不欲跟他接觸了。
直到今天,村子裏有來了位生面孔,也是個年紀不小的男人了,看起來五十多歲,進村後直接朝着老人的小院行去。
村民們都感到好奇,有意無意地投去好奇的目光。
“咚咚咚。”
風塵僕僕的羅夢寒面帶疲色,擡手敲響了院門。
不多時,屋門從裏面打開,隔着院子,羅夢寒看到了那個許久未見,頭髮花白但精神健碩的傅一然。
傅一然擡眼看了看他,丟下一句:“進來吧。”
說完,轉身就回了屋去。
羅夢寒推開院門進去,跟着傅一然進了屋子。
走進房間,羅夢寒看了看屋內簡陋的陳設:“你到了多久了”
“一個月。”傅一然淡淡說道,“比小主人他們要早些。”
羅夢寒瞳孔一縮:“這麼久你一直待着這裏,也就是說少主沒猜錯,京城確實有天人境駐守”
聽完這句話,傅一然下意識想要看向南面天空,剛擡頭纔想起這是在屋裏,他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有,確實有,但情況似乎有些複雜。”
“複雜”羅夢寒不解,“什麼意思”
傅一然嘴脣微翕,片刻後又搖頭道:“說了你也不懂,總之京城確實有天人境,但具體有幾個就無法確定了。”
“那少主會不會有危險”羅夢寒以爲是事情出了什麼差錯,頓時有些急了。
傅一然瞥他一眼:“你還能收到小主人的信,那就說明暫時還是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