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農家樂 >27.進城
    “說吧,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單老頭坐在主位上,瞪着大兒子問道。

    剛剛被外面的爭執聲鬧出來,單老頭和蔣婆子的面上都有些疲色,尤其想着大兒媳婦剛剛責罵的那些話透露出來的訊息, 臉色一下子更臭了。

    作爲家裏的長子,單老頭最重視的絕對是單峻山無疑了,不同於給予老三的寵愛, 對於這個長子,單老頭是寄託着最大的期冀的。

    即便對方沒有如他盼望的考上秀才考上舉人, 但這個兒子能夠依靠自己的能力在縣城站穩腳跟, 幫村裏人做實事,替單家爭臉面, 從這一點上來講, 他就是單老頭的驕傲。

    但是現在這個驕傲卻做出了可能讓單家蒙羞的事, 不論從情出發,還是從理出發, 都讓他無法接受。

    “爹,你聽我解釋。”

    單峻山看着老爺子就這樣坐在他對面, 對方上了年紀卻依舊精壯結實的身材, 立馬又讓單峻山想到了小時候被棍棒支配的恐懼。

    年輕時候的單老頭可沒有現在這樣的好脾氣, 那時候身爲鐵匠, 終日和爐火爲伴的男人, 易怒易暴, 家裏的小輩, 哪個沒被他揍過,寄託全家最大的期待的單峻山,更是首當其衝,因此這個家裏,單峻山最怕的不是看似潑辣的親孃,而是在上了年紀後,脾氣變得溫和的老爺子。

    “解釋個屁啊,爹孃,你們要給我做主啊,單峻山他在外頭養了個不要臉的狐狸精,那個狐狸精還懷上了他的野種。”

    呂秀菊出奇的憤怒,她認爲的恩愛夫婿,在她看不見的時候,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他們做過的所有親密的,對方都會和另外一個女人重複經歷。

    更讓呂秀菊接受不了的是,單峻山居然允許那個賤人懷上他的孩子,他將她這個原配發妻當什麼,將他們的福宗當什麼。

    難不成,他還想隱瞞到那個女人瓜熟蒂落,然後將那個野種和那個賤人帶回來,讓她捏着鼻子認下這個外室,讓福宗認那個野種當弟弟嗎

    他怎麼敢

    呂秀菊的心被傷的千瘡百孔,她曾經爲這個家汲汲而營的做法,似乎也成了一個笑話。

    “我和安孃的事,只是意外,她是個好女子。”

    單峻山看了眼妻子,忍下心中的怒火說道。

    “呸”呂秀菊一口唾沫吐在了單峻山的臉上,“好人家的姑娘會不清不白的當人家的外室,我看左右就是那些勾欄院贖身的小騷貨,也不知道在你之前,當了多少男人的”好女子”了。”

    呂秀菊這句話的殺傷力不可謂不強大,單峻山口口聲聲無所謂,實際上受過點儒家教育的他,確實還是有些無法接受盧安娘之前的經歷。

    只是他們惺惺相惜在前,他知曉盧安娘那些經歷在後,因此單峻山才勉強自己忘記盧安娘曾經是個妓子,曾經有過無數的男人知道她在牀上的嬌媚這個事實。

    現在呂秀菊點破了他一直想要忘記的那些東西,怎能不讓單峻山惱羞成怒呢。

    他的表情,在場的只要不是傻的,都看明白了,包括剛剛因爲憤怒隨口而出那段話的呂秀菊。

    她居然輸給了一個

    “馬上讓那個女人把孩子給打了,然後斷了和她的聯繫。”單老頭都想敲開自己這個大兒子的腦袋看看,他到底是抽了哪根筋,居然養了一個贖身的妓子當外室,還讓那個妓子懷上了孩子。

    “爹。”

    單峻山看了眼邊上低垂着頭不說話,略顯沉默的長子,狠了狠心對單老頭說道:“安娘懷的,畢竟是我的兒子,也是我們單家的子孫。”

    “我們單家沒有一個妓子出生的子孫,同樣的,我們單家也不會讓一個妓子進門。”蔣婆子看着一旁悲痛欲絕的大兒媳婦,以往她雖然也覺得這個兒媳婦有這樣那樣的問題吧,可是在這件事上,同爲女人,她還是站在大兒媳婦那一邊的。

    “安娘已經贖身了,她也是個可憐人,當初被自己的爹孃賣進了妓館,那時候的她根本無力反抗,在那樣的逆境中,她能夠憑自己的力量離開那個泥潭,她是一個值得敬佩和尊重的好女子。”

    這些日子,單峻山一直都在擔驚受怕,因爲他知道,自己那個弟弟不會替他隱瞞,相反,對方爲了得到爹孃的歡心,恐怕還巴不得早早將這件事告訴爹孃,從而增加自己在爹孃心目中的重量。

    老三一直都是這麼一個奸詐陰險的人,單峻山覺得對方身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兄弟情誼。

    “我看你是腦子裏進大糞了,什麼好女人會甘願給一個有家室的男人當外室,你可別和我說你們是互相欣賞,真心相愛,我呸,你要不是酒樓的掌櫃,咱們家要不是還有點薄產,你看那個館子裏出來的女人,會不會欣賞你,敬愛你。”

    蔣婆子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單峻山的自我感動:“我現在就問你一件事,你打算怎麼處理那個女人。”

    反正不論怎麼樣,蔣婆子都是不會允許那個女人進門的。

    “等安娘”單峻山頓了頓,深吸了好幾口氣,終於又有了些勇氣:“等安娘平安誕下腹中的孩子,我想讓那個孩子認祖歸宗,至於安娘,她淡泊名利,並不在意名份,到時候依舊可以待在外頭,也不會礙了秀菊的眼,更不會撼動她的地位。”

    他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讓盧安娘當他的妾侍,畢竟念過幾年書的他也知道這麼做是觸犯大姜律例的,即便他自己好日子過膩了,也不至於連累孩子啊。

    按照姜國的規矩,但凡參加科考的讀書人必須身家清白,要是出了一個觸犯過律法被判徒刑的親爹,這輩子,福宗這孩子就科舉無望了。

    要是當地的官員再嚴苛些,單家還未分家的情況下,單福才和單福德同樣也無望仕途。

    不過外室和通房這些連契書都沒有的存在就無所謂了,律法當中對這些存在並沒有嚴苛的規定,如果他只是將盧安娘當作外室或是普通的侍婢,沒人能拿他怎麼樣。

    雖然這樣做委屈了安娘,可對方那麼善解人意,那麼淡泊名利,想來也是不會在意這些的。

    聽着大兒子的侃侃而談,蔣婆子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真是她那個精明的兒子

    真不知道是該慶幸對方還有些腦子,沒想過將那個女人納爲妾侍呢,還是該替那個機關算盡的女人惋惜,她用盡心血勾的她這個兒子讓她懷上孩子,可是因爲戲演得太過,從頭到尾她這個兒子卻沒有想過迎她進門,不知道那個女人知道此刻他說的話時,是什麼樣的感想了。

    “這個家,有我沒她,有她沒我,你既然一顆心都掛在了那個女人身上,那就和我和離,娶那個女人進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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