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農家樂 >34.回來
    “山生。”

    看到自己的兒子和單家的小子手牽着手過來, 嚴坤這心,首先就放下了大半,連剛剛黏在那幾頭肥碩的肉豬身上的眼神也收了回來。

    肉豬雖好,可怎麼也沒有兒子來的重要啊。

    “奶的乖乖, 讓奶抱抱。”

    蔣婆子一看到小孫女,就親的不行。前些天那場大病把她給嚇壞了,一天當中要是有兩三個時辰沒看到孫女活蹦亂跳的樣子, 這心就放不下來,但凡見到了, 也總要親親抱抱一番, 才能舒服一些。

    “奶。”

    福寶也習慣了奶奶的親近,上輩子她雖說從小就跟着奶奶一塊生活, 可是在奶奶的心裏, 她更多的也只是責任, 只是因爲她是她兒子丟給她的,不得不擔負起來的責任。

    那時候的單單很敬重那個長輩, 因爲對方,她纔沒有餓死, 也因爲對方, 她才能唸書, 纔有了後來的她。

    但是那份敬重很難演變成愛, 就如同那個時常唸叨着兒子孫子, 時常埋怨她爲什麼不是男孩的老人一樣, 她們相互將對方視爲依靠, 卻沒有對對方傾注濃烈的愛意與親情。

    在現在的這個奶奶身上,福寶才感受到被奶奶疼愛的感覺是什麼樣,知道隔輩親,究竟是怎麼養的親法。

    “夯哧夯哧。”

    身後柵欄裏的那羣肥碩粉白的家豬激動了,貼着柵欄走來走去,恨不得全方位無死角的在福寶面前展示它們豐滿誘人的身材。

    紅燒豬肉,豬肉燉粉條,灌血腸,滷豬頭各色美食瞭解一下,作爲一頭肉豬的使命,就是儘可能的將自己喂的肥瘦適宜,肥而不膩,瘦而不柴,成爲肉豬中的極品豬,做出最好喫的豬肉料理來。

    要是能夠被主人稱讚一句,它們的生命就等於得到了最高的昇華。

    對於沒開靈智,懵懂無知的家養牲畜而言,它們生來的意義都是規劃好的,也沒人覺得這樣的一生有什麼不對的。

    現在家裏多了一個討它們喜歡的小主人,它們更加要將自己喫的肥肥的,努力將自己的精華貢獻出來,餵飽小主人。

    嚴坤作爲殺豬的屠夫,最熟悉的就是豬的習性了,看着單家這些肉豬的表現,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老三馬上就和他二哥一塊回來了,坤子你等會兒和老三好好聊聊。”

    蔣婆子注意着嚴坤神情的變化,在他產生疑惑前,趕緊把人給支開。

    也是她疏忽了,光想着帶嚴坤過來瞅瞅家裏的肉豬能夠出欄了沒有,卻忘了現在這個點,是往日兒媳婦帶着小孫女出來遛彎曬曬太陽吹吹風的時間。

    家裏人因爲她的緣故,已經很少關注或者說是習慣了家裏那些飼養的牲畜的變化,可是嚴坤並不如此,作爲屠戶,他再清楚這些家養豬的習性不過了,保險起見,她覺得還是將人支開比較好。

    反正這些豬看也看了,大致什麼價格,對方心裏也該有數了。

    嚴坤也沒想太多,順着老太太的話,跟着他往堂屋走去,眼神的餘光看着兒子和單福德。

    “大娘,我也給你一個實誠價,毛豬我用十二文一斤收走,淨豬的話,我用十六文一斤收,但是要是讓我來殺豬的話,還得再加一副豬大腸,還有一個豬心和豬肝作爲添頭,至於工錢,給個五十文就夠了。”

    嚴坤給的這個價格已經是很不錯了,至少比他去別家收豬給的價格高上一些,這裏頭有他想要和單家打好關係,爲自己的兒子提供便利的原因,也有他確實覺得單家的豬養的好,到時候出來的肉肉質會比其他人家家裏養的豬高上一籌的原因。

    “中,就這個價,等過些日子,我讓老三去鎮上請你過來。”

    蔣婆子面露喜色,之前他們請鎮上另外一個豬肉鋪的屠夫過來殺豬,他們給的價格是毛豬二十三文兩斤,淨豬十五文一斤的價格,至於請對方殺豬,同樣還要另外加價,他不要添頭,只要給足八十文就好。

    可豬腸豬心豬肝並不值多少錢,除了有些人家需要買豬心熬湯敗火外,其他就是擺攤上都很少有人要的東西。

    這麼看來,無論選擇賣毛豬還是賣淨豬肉,嚴坤給的價格都比別人給的高。

    蔣婆子在心裏盤算,家裏的豬大概都在兩百斤左右,按毛豬算,一頭豬她就能掙個兩千四百文,如果家裏能養十頭豬,那就是二十多兩銀子的收入。

    最近缺錢缺的厲害的蔣婆子隨時隨地都在琢磨着給家裏創收的法子,只可惜養十頭豬可沒有現在養個三四頭豬那麼輕鬆,到時候要熬的豬食也不是一個量級的。

    現在王春花被趕回了孃家,梅娘和蘭娘又還是個半大孩子,根本做不了多少事,家裏的人手,顯然不夠。

    將這個擴大養豬規模的心事放到腦後,但是這件事終究還是在她心裏留了個影子,不知道哪一天,又會被想起來。

    此時嚴坤的想法,和蔣婆子想的有異曲同工的地方。

    作爲一個殺豬多年,賣豬多年的屠戶,他自然看出了單家這幾頭即將出欄的肉豬的不凡,只是他畢竟還沒殺一頭瞧瞧,現在心裏對那幾頭肉豬的質量鑑定,也只是一個樂觀的猜測罷了。

    作爲一個靠殺豬賣豬肉養家餬口的男人,對於嚴坤而言,附近鎮民以及偶爾趕集買豬肉的村民只是他收益來源的小頭,真正大頭的進項是那些大戶人家,以及酒館飯莊的單子。

    現在鎮上一共兩個屠戶,一個是他,還有一個是年紀比他大,資歷比他老大王屠戶,他殺豬已經二十多個年頭了,平柳村這一塊的豬幾乎都是他承包的,村裏人都求踏實,沒什麼意外也不會想着換屠戶,除非嚴坤能出一個比王屠戶收豬價格更高,殺豬價格更低的價格,但是打價格戰的惡性後果,絕對也不是他想看到的,往往這麼一通搞下來,殺敵一萬自損八千,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一直以來,嚴坤和那個王屠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雙方各有自己的地盤,對方地盤裏的,除非人家親自找過來,不然不會主動去接洽。

    說起來,他今天來單家,也算是犯了王屠戶的忌諱了,也不知道對方的心裏,到底會怎麼想。

    前不久,縣城新開了一間飯莊,在找合適的豬肉供源,對方開口就是月五百斤的需求,附近一些屠夫都看中了這樁生意,嚴坤和王屠戶也不例外,要是能夠談成這樁生意,每個月都利潤就又多了兩三兩的純利,這對他們這樣的屠戶而言,也是個不小的數目了。

    嚴坤現在的壓力尤其大,他就那麼一個兒子,可因爲兒子現在的名聲,恐怕將來給他找對象就是一件老大難的事,只有拿出豐厚的彩禮,纔有人家願意將好好的姑娘嫁過來。

    而且嚴坤心裏也堵着氣,他兒子那般好,一般的姑娘根本就配不上。

    他不想給兒子找一個湊活的人家,這麼一來,更得把家底攢的足足的,讓兒子的條件優秀到那些好人家的姑娘能夠忽視他在外的那些兇名爲止。

    爲此,那個酒樓的單子,他要定了。

    單家的豬養的很好,等到那天酒樓的掌櫃查驗他們每一家給出的貨源時,他就將單家那幾頭豬帶過去,想來一定能夠壓過王屠戶的。

    這十里八鄉養豬的人家攏共就那些,養豬的手段,他大致也都瞭解,決計不會有哪戶人家的豬比單家的更好了。

    嚴山生沒想到他爹那麼早就開始幫他琢磨起娶媳婦的事了,此時他眼巴巴的看着蔣婆子懷裏抱着的乖乖的,安安靜靜的小妹妹身上,多想自己也能抱抱這個可愛的小妹妹。

    “娘,我知道錯了,你讓我回家吧。”

    蔣婆子客氣地留嚴坤和嚴山生在家喫飯,他們可是送了那麼大塊的豬肉過來呢,怎麼都得好好招呼人家一頓。

    加上嚴坤給出了那麼厚道的一個收豬的價格,蔣婆子更加得將這個財神爺給哄好了。

    正當大夥兒說笑等着單峻海和單峻山回來的時候,一個不速之客搶先他們一步衝進了院子,撲通一聲,五體投地跪在了蔣婆子的面前。

    枯瘦的身形,黃瘦的臉頰,凌亂的頭髮粗糙毛躁。

    蔣婆子看着對方身上那件打滿補丁的破舊衣裳,差點沒認出來這就是她家那個剛被攆回孃家沒多少日子的二兒媳婦王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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