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農家樂 >82.明白
    “你小子跟我進來。”

    嚴坤隨手就將嚴山生手裏拿着的斧頭扔到柴火堆裏,然後瞪了他一眼, 讓他跟着進屋。

    早些年嚴坤光守着豬肉鋪子, 還沒有單家那樁生意的時候, 就有不少人張羅着要幫他說親了,更別提現在眼瞅着他這身價越發豐厚了,往他身上動腦筋的,也就更多了。

    或許是因爲打獵出生的緣故, 嚴坤的身板一直以來都很壯實, 現在都快是當爺爺的人了, 依舊肌肉虯結,看上去孔武有力, 看上去絲毫不顯老不說, 還格外的讓人有安全感。

    至於嚴山生,那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嚴坤小時候,家裏還沒有那麼好的條件, 打獵得到的獵物,多數都是要拿去賣的,但嚴山生不一樣, 他小的時候, 嚴坤就轉行賣豬肉了, 自家就是賣肉的, 又只有一個兒子, 還不是什麼好的就緊着他來, 營養跟得上, 爹孃的底子又不差,十六歲的嚴山生現在的個頭已經比他爹來的高了,虎背熊腰的,看上去那就是一座結實的大山。

    嚴坤時常感嘆,這個兒子實在是一個上好的獵人苗子,十三四歲的時候,就能夠徒手舉起一石重的糧食,揮着兩根鐵棍,能夠在一炷香裏,就將數十斤的豬羊肉打成細膩的肉泥,這樣的身體素質,在經過嚴密的訓練後,即便在山上遇到了兩三隻落單的野狼,也無懼在心。

    不過現在家裏的條件,也不需要這個兒子爲了掙錢冒這樣的風險了,嚴坤雖然依舊將嚴家祖傳的打獵本事交給了這個兒子,卻也不會輕易允許他往深山裏去。

    現在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世人多重文輕武,連帶着審美也更喜好那些清俊秀雅,出口成章的讀書人,可這並不代表嚴坤和嚴山生這樣粗獷健壯的漢子,就沒有市場了。

    尤其是一些已經經歷過的女人,才更知道這樣魁梧有力的莽漢的好處,嚴家父子所居住的那條街巷就有一個名聲不怎麼好的寡婦,看着嚴坤的眼神冒着綠光,恨不得把他就地正法了。

    那個女人曾經也讓媒婆上門說和過,只是她的名聲太差,在這條街上,和暗娼都沒什麼區別了,上門說親的媒婆被嚴坤轟了出去,一點面子都沒給那女人留下。

    這些年隨着嚴家經濟水平的變化,從一開始那些年輕守寡不帶孩子的寡婦,到現在年紀和嚴山生差不了幾歲的黃花大閨女,只要嚴坤想,立馬就能夠成家生崽子。

    只是這些正經上門說親的媒婆統統都被嚴坤好言好語勸了回去,用他對外的說法,年輕的時候他都沒想着再娶,現在兒子都到了成家的年紀了,他更不會考慮自己的事了。

    不然兒媳婦和自己新娶的媳婦差不多年紀,是該叫婆婆呢,還是該叫姐姐呢,這個家又是誰管家,將來再生個一兒半女的,會不會和他的寶貝兒子山生爭奪家產呢

    這些後續的問題,都是嚴坤慎重考慮過的,對前頭那個妻子,他又愧又愛,對山生這個兒子,他更是當爹又當娘,疼到骨子裏去的,對他來說,沒有什麼比這倆人更重要的了。

    在嚴坤這兒吃了太多的癟,漸漸的,也就沒有媒婆盯着他了,尤其是在嚴山生到了說親的年紀後,那些媒婆自然而然的,就將目光盯在了嚴山生頭上。

    嚴坤不續娶,嚴家的一切就都是嚴山生的,上頭只有一個公爹,還沒有婆婆壓着,一嫁過來就能當家作主,嚴家這邊,也沒有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更不會有三姑六婆對你這家世指手畫腳,多少女人前半輩子,得在婆婆的手底下熬日子啊,反觀嚴山生,再也找不出比這更好的對象了。

    但目前來說,嚴山生的婚事未定,這個家裏,依舊只有兩個大男人。

    嚴坤和嚴山生的日子過的比較糙,即便有錢了,也沒想過換房子,更沒想過請個婆子來幫忙做些家務,父子倆的衣服各洗各的,偶爾誰不得空了,另一個就幫着洗,喫飯什麼的,少數時候下館子解決,多數時候也是父子倆自己燒的。

    沒個女人的家庭沒有男子不下廚的講究,這十多年過來了,父子倆幹家務活的能力,倒是不比一般女人來的差了。

    “說說吧,你這劈了一院子的柴,到底在爲什麼事撒氣呢”

    嚴坤坐下給自己倒了一大壺茶,茶水是昨晚上的,早就已經涼了,大冷天喝下肚,還有些涼牙,好在嚴坤這些年從來就沒有疲於鍛鍊,大冬天用雪水洗澡都不怕,更不提喝什麼涼茶了。

    “沒啥”

    嚴山生一向都不是那種喜歡外露心事的孩子,此時被他爹抓着正經盤問,依舊甕聲甕氣的,搖頭想要將這件事混過去。

    但是說着沒什麼,他的腦海中卻不由的想起今天白天看到的那一幕。

    福寶自小就喜歡研究美食,這是身邊親近些的人都知曉的,今天嚴山生給鎮上一些飯莊送完豬肉肉,意外瞧見其中一家飯莊的後廚出現了一種以前他沒有瞧見過的配料,他從那家飯莊的夥計口中一打聽,得知那是一種名叫芫荽的,由番商的車隊帶來的一種新鮮香料。

    芫荽的味道特殊,香味也很霸道,因爲是一種陌生的香料的緣故,店裏的大廚也是因爲稀罕纔買的,暫時還不知道怎麼將這種調料運用到食物當中去,尤其這幾天用這笎荽烹飪到菜餚口碑評價層次不齊,多數人都表示不習慣這笎荽的味道,大廚嘗試了幾次,就打算放棄了。

    嚴山生想着,福寶應該會很喜歡這種奇特的香料,因此在打聽到那番商車隊還沒有從壩江縣離開後,就急急忙忙跑過去,將番商那裏剩下的笎荽都包圓了。

    用的錢,自然是他的私房錢。

    正當他高高興興帶着那幾盆栽種着笎荽的花盆,還有幾包笎荽種子往平柳村去的時候,就看到院子裏的福寶跟一個打扮的跟花蝴蝶似的男子說笑。

    也不知道爲什麼,嚴山生這腳步,就有些邁不動了。

    那個男人比福德長的還要好,看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的少爺,福寶長得也好,嚴山生一直都覺得福寶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小姑娘,兩人站在一塊,是那麼般配,就好像是梨園戲臺子上唱的那般,天造地設,天生一對。

    嚴山生這心,越想越酸不溜丟的,比喝了一缸子醃酸菜用的老酸水還酸。

    行動大於意識,在福寶差點看到他的時候,扭頭就跑了,懷裏那幾壇笎荽也沒有順利送出去。

    他壓根就不明白自己這心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等從村子跑回鎮上,就翻出了柴房裏那堆還沒有劈的乾柴火劈了起來,腦袋裏迴響着白天看到的那一幕,好幾次差點沒把自己腳給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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