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農家樂 >132.新婚(一)
    “娘, 這些年,您和老三掙了不少家當啊。”

    耀完妝需要收羅的東西不少,加上三天後就是福寶出嫁的日子,於情於理,呂秀菊這樣的身份,都該留在老宅裏幫忙。

    正巧她瞅準時機,趁蔣婆子回後院想要休息的時候,偷偷跟了上去。

    “是掙了不少, 不過那也是老三自個兒有本事, 我這個當孃的, 也就幫他點忙罷了。”

    蔣婆子喫過的鹽比呂秀菊喫過的米還要多, 哪裏看不出這個大兒媳婦在看完福寶的嫁妝後,又開始打她的小算盤了。

    “哪能呢, 老三畢竟還年輕,能掙下這樣的家業,說來都是娘你的功勞。”

    呂秀菊不認可老太太的話,如果真像老太太說的那樣,家裏的家底都是老三掙下來的,他們大房就沒有分一杯羹的立場,但要是那些東西有老頭老太太的一份, 作爲長子長媳,呂秀菊免不得要行使一下自己長子媳婦的權利, 問老太太討要一份了。

    “呵”

    老太太扭過頭, 眼神晦澀地看了眼這個大兒媳婦, 呂秀菊被看的心虛,可是想着那成千上萬兩的銀子,想着無數的宅邸良田,意志一下子堅定了許多。

    “我就把話表明了,我手裏確實還有點積蓄,數額也不小,但這些東西,得等我百年之後,再分給峻山他們三兄弟。”

    蔣婆子再偏心,她也是個母親,不可能看着老大老二家日子過得普通卻置之不理。

    但是她也明白,在她有生之年,不能過分表現出這一點,不然按照老大夫婦,和老二媳婦的性子,很有可能打蛇上棍,從此以後就啃上他們老兩口了,再也不思進取,只是坐享其成。

    所以她會給老大老二留一筆錢,但這筆錢必須得等她百年以後再給,三個兒子分到的多寡,也得看她活着的時候,三個兒子的孝順程度。

    蔣婆子是一個拎得清的老太太,行事章法並不比一些大宅院裏的宗婦來的差,她這樣的決定,確實也是因爲摸準了幾個兒子兒媳婦的心思。

    果然這話一出,呂秀菊就不敢糾纏什麼了。

    她明白她這個婆婆是個多麼決絕的女人,現在她要是再糾纏下去,很有可能平日十兩二十兩的接濟沒有了,將來公婆百年之後分配他們手裏的遺產,他們大房也佔不到多少便宜。

    可看到了那些盈箱溢篋的嫁妝,什麼便宜都沒能佔到,還是讓呂秀菊覺得不是滋味。

    “大伯孃,我正要找你呢。”

    呂秀菊從老太太那兒受挫歸來,還沒去前院幫忙呢,卻被福寶攔了下來。

    “我看大伯孃剛剛給我的添妝,是你戴了好些年的玉鐲,想來現在手臂空落落的,你一定也不習慣吧。”

    福寶細心的看到了大伯孃在添完妝後的肉痛,可正是如此,更讓福寶感動於大伯孃的真心。

    那個玉鐲是大伯孃很寶貝的首飾,平日裏幹活的時候,總是會小心取下,等幹完活兒,再戴上。一塊度過雪災的那段日子,福寶更是無數次看到大伯孃細心的取下那個鐲子,然後仔細用乾淨的帕子擦拭。

    這樣一件被她小心呵護的玉鐲,在她的添妝禮上,卻被大伯孃送了出來,福寶覺得,她的大伯孃,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大伯孃了。

    把玉鐲送回去肯定是不行的了,這個舉動或許會傷大伯孃一片慈愛之心,所以福寶思索再三,從她珍愛的那些首飾裏,也挑了一個她最喜歡的玉鐲,還贈給大伯孃。

    這個玉鐲的成色遠比呂秀菊送她的那個玉鐲好,碧綠通透,純正的如同一汪翠泉,當初福寶買下這個玉鐲,可是花了一百多兩銀子,呂秀菊送她的那個玉鐲,價格或許連這個鐲子的零頭都沒到。

    呂秀菊看着手裏令人心醉的碧玉鐲子,瞪大了眼睛,心跳如擂鼓一般。

    這是給她的

    她記得他們衚衕裏張娘子手上就有一個類似的玉鐲,那個玉鐲裏的棉絮比她手裏這個更多,可六十兩的價格,依舊似得那個張娘子戴着玉鐲,在衚衕女人面前招搖一整年。

    現在她手裏這個比張娘子手上的玉鐲看上去更好,想來價格肯定比六十兩更高。

    不僅送出去的添妝還回來了,她還大賺了一筆。

    “這真是給我的”呂秀菊再次確定了一下,這時候的她都不敢伸手接過那綠的晃眼的鐲子,覺得自己今天的穿着打扮配不上這個好鐲子,也覺得自己似乎也配不上這個好鐲子。

    “嗯。”

    福寶重重點了點頭,然後拉過大伯孃的手,替她把鐲子給佩戴上了。

    和常年洗衣洗碗打掃家裏的女人一樣,呂秀菊的手掌十分粗糙,好在這些年她不用下地,皮膚養白了不少,碧綠通透的玉鐲在她白胖豐腴的手臂上,顯得相得益彰。

    “這真是這真是”

    呂秀菊不斷念叨着這三個字,卻說不出之後的話,激動的眼眶通紅,彷彿下一秒就要落淚似得。

    她覺得自己太壞了,福寶那樣的好姑娘,剛剛她居然還懷疑對方是魔鬼

    呂秀菊的心情起伏太大,臉頰通紅,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怨不得我最疼你。”

    呂秀菊完全忘了之前自己的心不甘情不願,只覺得自己這麼多年沒有疼錯人。

    “好看嗎”

    她迫不及待舉起手臂,朝福寶問道。

    “好看。”福寶笑的甜甜的,沒人懷疑她說的是哄騙人的假話。

    呂秀菊樂不可支,此時的她早就忘了從蔣婆子那兒鎩羽而歸的懊惱,迫不及待的,戴着她這個漂亮的鐲子,往前院顯擺去了。

    “福寶,你還沒睡吧”

    出嫁的前一天,福寶的房門被敲響了,這時候她恰好也翻來覆去睡不着覺,聽到孃親的敲門聲,當即就從炕上爬了下來,把房門打開。

    “睡不着。”

    不知道是被子太厚熱的,還是想到了明天就要成親羞的,福寶的兩頰粉粉的,看着就讓人有咬上一口的衝動。

    蘇湘看着這樣羞怯的女兒,忍不住露出一個打趣的微笑。

    “娘也是過來人,你現在的心情,娘都懂。”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她也如同女兒一樣,憧憬着未來的生活,思慕着未來的丈夫,在婚禮前一天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可轉眼間,她的女兒,也到了嫁人的日子。

    房間內點着昏暗的燭燈,蘇湘拉着女兒的手進屋,第一眼就看到了擺在炕牀一角,疊放整齊的紅色嫁服,以及赤金打造的鸞鳥頭冠。

    這套嫁衣是蘇湘親手爲女兒縫製的,一針一線,都寄託着她對女兒的祝福,明天,閨女就要穿上她親手縫製的嫁衣,成爲別人家的媳婦。

    蘇湘做足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感傷。

    “娘,我會時常回來看你們的。”福寶拉着孃親的手,坐在炕沿輕聲撒嬌。

    嚴叔和山生都是隨和的人,而且嚴家和他們家本來就親近,即便婚後她時常回家,他們也不會說她什麼。

    “嫁了人了,就不能像在家裏那樣任性驕縱了。”蘇湘摸了摸閨女頭頂順滑的黑髮,嗔怪地對着閨女說道,她相信嚴坤父子的人品,可嚴家父子不說,不代表那些眼紅他們生活的人不多嘴多舌。

    “娘,我知道,我會過的很好。”

    福寶窩到小娘親的懷裏,聽着孃親的諄諄教誨,明明知曉自己以後還是能夠經常看到他們,卻也忍不住生出了離別的悲愁,眼眶也不由溼潤。

    “娘知道我的福寶兒是有大福氣的,沒人會捨得讓你受委屈。”蘇湘擦了擦眼淚,她可不能當着閨女的面哭。

    “娘今天晚上過來,是爲了教你到了明天,該怎樣在儘量減少痛苦的情況下,由女孩,蛻變爲女人。”

    和女兒說這樣私密的話題,讓蘇湘覺得有些尷尬,可是這些事除了當孃的,也沒人能教未出閣的姑娘了,因此她也只能儘量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聲音沉穩中帶着顫抖,然後躲避女兒純潔的視線說道。

    另一邊,嚴家的燈也亮了一宿,嚴山生的炕牀上擺了厚厚一摞話本子,他的臉時而紅,時而青,好幾次捂着鼻子板直身體,也不知道在極力壓制着什麼。

    太羞恥了,怎麼能夠脫光衣服,還這樣那樣的。

    嚴山生的臉快要燒紅了,話本子裏的男女被他自動替換成了自己和福寶,在好不容易堅持了三本之後,嚴山生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衝到院子裏,直接拿院裏水缸裏的涼水,給自己洗了一個涼水澡,勉強壓制住身體的躁動。

    今天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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