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年 >9.關照
    傅承林乍一聽到“鴛鴦戲水”四個字,就想起一頭栽進泳池的姜錦年。他有些好笑:就算真的鴛鴦戲水,那也不是這種戲法。

    他在梁樅的面前解釋:“我和姜錦年談的都是正經事,特別純潔,沒你想的那樣齷蹉。我們說的脫不脫,指的是英國脫歐”

    梁樅皮笑肉不笑:“哦,你說是,那就是吧。”

    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又傾身靠近,非常直接地問:“你和姜錦年什麼時候開始的”

    傅承林推開左手邊的玻璃杯:“沒有結束,也沒有開始。”

    梁樅又問:“姜錦年和紀周行鬧掰了,紀周行就是那個柒禾金融的高管他們倆這事,你沒參與吧”

    傅承林笑道:“我能參與什麼我上個月纔回國。我見到姜錦年的當夜,她和紀周行已經分手。哎,老兄,咱倆能不能換個話題,一個勁兒地討論別人的感情史,我覺得不合適。”

    梁樅點頭。

    可他忍不住規勸道:“你也別把自個兒耽擱了,早點定下來吧,像我這樣安安穩穩的,結個婚,收收心。”

    他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男人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

    傅承林卻戲謔道:“成家立業算什麼只有男人知道誰是真正的不正經。”

    梁樅笑他:“就你嘴皮子厲害。”

    傅承林與他乾杯,又說:“現在不行了,心態老了。我從前總喜歡跟人爭辯,現在覺得,那都是在浪費時間。”

    誠然,傅承林上大學那會兒,卓爾不羣,爭強好勝,還參加了學校的辯論隊。

    他的所作所爲,給人一種可怕的錯覺好像他什麼都會一點,什麼都能做成功。

    而姜錦年是爲數不多的、願意迎難而上的朋友。她之所以和傅承林感情不一般,或許是因爲他們曾有一些共同的組隊經歷。

    往事如流水,一去不復返。

    梁樅思忖片刻,有感而發:“後天上午,咱們的母校要舉行建校一百一十週年慶典,姜錦年知道嗎”

    傅承林隨意地晃了一下杯子,心道:姜錦年肯定知道校慶這回事,但她願不願意參加這就難說了。他猜她多半不想去,哪怕她去了,大部分同學也認不出她。

    她的變化很大。

    半個小時前,傅承林與姜錦年聊天時,完全沒提到校慶。雖然他原本想談一談這個方向,但是最終,姜錦年只和他談到了留學期間的殺蟑螂經歷

    他不經意低笑一聲,附近就有別的女人朝他拋了個媚眼。那女人單獨坐一桌,時不時瞄他一次,見他側目,她神色瞭然,躍躍欲試,端起杯子正要來找他。

    他忽然起了戲弄的心思,一把扯過樑樅的肩膀,力道偏輕,動作瀟灑,仍然嚇了梁樅一大跳。

    梁樅道:“你幹什麼,有話好好說。”

    傅承林擡頭,指給他看:“那位女士要來搭訕了。”

    梁樅道:“她有問題”

    傅承林卻說:“她左手無名指戴了一枚戒指,看樣子是訂婚,或者結婚了。她剛纔在桌子上打開一封信,金色封面,那是電商合作伙伴大會的高級邀請函”

    梁樅態度冷靜:“你當自己是神探,正在破案那女的又不是犯罪分子。”

    傅承林淡定道:“我猜她姓姚。”

    梁樅道:“我不信。”

    傅承林問他:“打不打賭”

    梁樅從兜裏掏出皮夾:“賭一百塊。”

    話音落後不久,那位姑娘真的來到近前,但她看清了傅承林的表情,臉上又有些兜不住了她有點兒懷疑傅承林會不會和她交朋友。他像是那種堪坡一切,不容易被感動的男人。

    她只能先自我介紹:“我叫姚芊,我家住北京,在廣州待了幾年,今天剛到上海。你們這桌沒別人吧,椅子借我坐一會兒。”

    傅承林伸出手指,在梁樅的面前,稍微搓了搓。

    顯然,他在討要剛纔的賭資。

    梁樅甩給他一百塊:“你早就認識這位姚小姐吧”

    傅承林道:“我和她是第一次見面,不信你問她。”

    他很快聯繫起了前因後果。他料想紀周行就是爲了這個姑娘,甩了姜錦年紀周行與姚芊的開房記錄一直留存於酒店內。

    時隔已久,再探究毫無意義,更何況紀周行身邊的糾紛,皆與傅承林無關。

    傅承林與姚芊寒暄幾句,逗得她笑靨如花,當她開口談到金融問題,傅承林就起身告別,離開此處,帶着梁樅去了二樓的一間包廂。

    他今晚約見梁樅,也是爲了安排上市流程,因爲梁樅任職於證監局,而傅承林又在猶豫a股上市,亦或者港股上市。

    當夜送走梁樅之後,數不清的報表仍在等待審覈。傅承林兼顧着幾項工作,夜裏加班到很晚。

    他久坐不動,盯着電腦屏幕,難免有些乏味。於是臨睡前,他習慣性地做了一會兒俯臥撐,在牀上刷新了手機,他發現姜錦年依然在線。

    她也沒睡。

    姜錦年已經校對了一遍材料,完成了明日

    工作的準備,但她毫無睏意。

    爲什麼呢

    因爲傅承林送了她一雙高跟鞋。

    她跌入游泳池以後,蹬掉了腳上的鞋子,回來的路上穿的是酒店免費提供的拖鞋。她的皮箱裏其實還有一雙備用的五釐米高跟。無論何時,她都會做好備選計劃

    但是,傅承林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他致電了客房服務,提前付款,爲姜錦年買下一雙新鞋,尺碼合適,款式低調,由服務員送到她的房間。

    鞋盒上沒有標價牌,姜錦年掃碼查詢價格,查完以後,她倒在牀上一蹶不振。

    她給傅承林發消息:“傅同學,你的遊戲賬號是什麼”

    傅承林回答:“我已經戒掉了電腦遊戲。”後面緊跟着一句:“你不用給我充錢,姜同學。”

    姜錦年被他一眼識破,只能發了個“哈哈哈哈哈”的表情包,作爲蒼白的掩飾。她心道自己真像個傻子,拇指按在屏幕上無所適從,不知怎麼就點到了視頻通話,她急忙要掛掉,傅承林卻接受了。

    她脫口而出:“我操。”

    彷彿被打了一針雞血,前一秒,她還是躺在牀上的鹹魚,這一刻,她已經捂住了衣領,正襟危坐。

    可她不再發話。

    傅承林總結:“原來你深夜找我,只是爲了說一聲,我操”

    他將手機放到了一邊,不再照着自己的臉。

    姜錦年糾正他:“這是一個語氣詞,一個口頭禪,表達情緒的詞組,你不能往那個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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