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年 >20.笑談
    請補買80或等待72小時  梁樅又問:“姜錦年和紀周行鬧掰了, 紀周行就是那個柒禾金融的高管他們倆這事,你沒參與吧”

    傅承林笑道:“我能參與什麼我上個月纔回國。我見到姜錦年的當夜, 她和紀周行已經分手。哎, 老兄, 咱倆能不能換個話題,一個勁兒地討論別人的感情史,我覺得不合適。”

    梁樅點頭。

    可他忍不住規勸道:“你也別把自個兒耽擱了, 早點定下來吧, 像我這樣安安穩穩的, 結個婚, 收收心。”

    他還用食指敲了敲桌子:“男人成家立業, 先成家, 再立業。”

    傅承林卻戲謔道:“成家立業算什麼只有男人知道誰是真正的不正經。”

    梁樅笑他:“就你嘴皮子厲害。”

    傅承林與他乾杯, 又說:“現在不行了,心態老了。我從前總喜歡跟人爭辯,現在覺得,那都是在浪費時間。”

    誠然,傅承林上大學那會兒,卓爾不羣,爭強好勝, 還參加了學校的辯論隊。

    他的所作所爲,給人一種可怕的錯覺好像他什麼都會一點, 什麼都能做成功。

    而姜錦年是爲數不多的、願意迎難而上的朋友。她之所以和傅承林感情不一般, 或許是因爲他們曾有一些共同的組隊經歷。

    往事如流水, 一去不復返。

    梁樅思忖片刻,有感而發:“後天上午,咱們的母校要舉行建校一百一十週年慶典,姜錦年知道嗎”

    傅承林隨意地晃了一下杯子,心道:姜錦年肯定知道校慶這回事,但她願不願意參加這就難說了。他猜她多半不想去,哪怕她去了,大部分同學也認不出她。

    她的變化很大。

    半個小時前,傅承林與姜錦年聊天時,完全沒提到校慶。雖然他原本想談一談這個方向,但是最終,姜錦年只和他談到了留學期間的殺蟑螂經歷

    他不經意低笑一聲,附近就有別的女人朝他拋了個媚眼。那女人單獨坐一桌,時不時瞄他一次,見他側目,她神色瞭然,躍躍欲試,端起杯子正要來找他。

    他忽然起了戲弄的心思,一把扯過樑樅的肩膀,力道偏輕,動作瀟灑,仍然嚇了梁樅一大跳。

    梁樅道:“你幹什麼,有話好好說。”

    傅承林擡頭,指給他看:“那位女士要來搭訕了。”

    梁樅道:“她有問題”

    傅承林卻說:“她左手無名指戴了一枚戒指,看樣子是訂婚,或者結婚了。她剛纔在桌子上打開一封信,金色封面,那是電商合作伙伴大會的高級邀請函”

    梁樅態度冷靜:“你當自己是神探,正在破案那女的又不是犯罪分子。”

    傅承林淡定道:“我猜她姓姚。”

    梁樅道:“我不信。”

    傅承林問他:“打不打賭”

    梁樅從兜裏掏出皮夾:“賭一百塊。”

    話音落後不久,那位姑娘真的來到近前,但她看清了傅承林的表情,臉上又有些兜不住了她有點兒懷疑傅承林會不會和她交朋友。他像是那種堪坡一切,不容易被感動的男人。

    她只能先自我介紹:“我叫姚芊,我家住北京,在廣州待了幾年,今天剛到上海。你們這桌沒別人吧,椅子借我坐一會兒。”

    傅承林伸出手指,在梁樅的面前,稍微搓了搓。

    顯然,他在討要剛纔的賭資。

    梁樅甩給他一百塊:“你早就認識這位姚小姐吧”

    傅承林道:“我和她是第一次見面,不信你問她。”

    他很快聯繫起了前因後果。他料想紀周行就是爲了這個姑娘,甩了姜錦年紀周行與姚芊的開房記錄一直留存於酒店內。

    時隔已久,再探究毫無意義,更何況紀周行身邊的糾紛,皆與傅承林無關。

    傅承林與姚芊寒暄幾句,逗得她笑靨如花,當她開口談到金融問題,傅承林就起身告別,離開此處,帶着梁樅去了二樓的一間包廂。

    他今晚約見梁樅,也是爲了安排上市流程,因爲梁樅任職於證監局,而傅承林又在猶豫a股上市,亦或者港股上市。

    當夜送走梁樅之後,數不清的報表仍在等待審覈。傅承林兼顧着幾項工作,夜裏加班到很晚。

    他久坐不動,盯着電腦屏幕,難免有些乏味。於是臨睡前,他習慣性地做了一會兒俯臥撐,在牀上刷新了手機,他發現姜錦年依然在線。

    她也沒睡。

    姜錦年已經校對了一遍材料,完成了明日工作的準備,但她毫無睏意。

    爲什麼呢

    因爲傅承林送了她一雙高跟鞋。

    她跌入游泳池以後,蹬掉了腳上的鞋子,回來的路上穿的是酒店免費提供的拖鞋。她的皮箱裏其實還有一雙備用的五釐米高跟。無論何時,她都會做好備選計劃

    但是,傅承林可能不知道這一點。

    他致電了客房服務,提前付款,爲姜錦年買下一雙新鞋,尺碼合適,款式低調,由服務員送到她的房間。

    鞋盒上沒有標價牌,姜錦年掃碼查詢價格,查完以後,她倒在牀上一蹶不振。

    她給傅承林發消息:“傅同學,你的遊戲賬號是什麼”

    傅承林回答:“我已經戒掉了電腦遊戲。”後面緊跟着一句:“你不用給我充錢,姜同學。”

    姜錦年被他一眼識破,只能發了個“哈哈哈哈哈”的表情包,作爲蒼白的掩飾。她心道自己真像個傻子,拇指按在屏幕上無所適從,不知怎麼就點到了視頻通話,她急忙要掛掉,傅承林卻接受了。

    她脫口而出:“我操。”

    彷彿被打了一針雞血,前一秒,她還是躺在牀上的鹹魚,這一刻,她已經捂住了衣領,正襟危坐。

    可她不再發話。

    傅承林總結:“原來你深夜找我,只是爲了說一聲,我操”

    他將手機放到了一邊,不再照着自己的臉。

    姜錦年糾正他:“這是一個語氣詞,一個口頭禪,表達情緒的詞組,你不能往那個方面想。”

    傅承林反問:“哪個方面”

    他壓低了嗓音,聽起來又壞又正經:“姜同學不妨展開講講。”

    姜錦年道:“別跟我裝純。”

    她並不能從屏幕中看到他的反應,她只能瞧見米色的天花板,以及一盞吊頂的水晶燈,燈光如流水傾瀉,照亮他們雙方的視野。她索性躺回牀上,爲自己蓋好被子。

    傅承林的聲線似乎很近:“我在想你當年的口頭禪,你經常說,他媽的、我操、要命、幾把玩意兒,我當時就很奇怪,你跟誰學的這些你一個女孩子”

    姜錦年沒料到,他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她頓覺尷尬,彷彿在經受一場公開處刑。

    她佯裝無所謂地回答:“我改正了,我現在是人模狗樣。”

    傅承林笑問:“你知不知道人模狗樣是個貶義詞”

    姜錦年道:“我用來形容自己,明貶實褒。”

    話中一頓,她接着說:“而且,我經常累得像狗。”

    枕頭和牀墊都十分舒適,她深陷於溫柔鄉,半困半醒,心絃鬆懈,話也變得更多:“我從小就活得挺累,不過沒什麼好講的,誰都不容易,誰都有煩惱。我今天跟你解釋一下,髒話是從哪兒學的”

    她打了一個哈欠,緩緩道:“我家住在南路城,鄰居是雜貨鋪、賣菜攤、熟食店,所有店面擠在一起,衣服都晾在電線杆上。空間太小,就容易爆發矛盾,我聽過大人們無數次的吵架,直到我也變成了大人。”

    傅承林拿起放在牀頭櫃上的手機:“你從沒和我說過童年經歷,今天是第一次。”

    姜錦年輕笑:“我十八九歲的時候,真的挺虛榮。”

    傅承林不以爲然:“我不覺得。”

    姜錦年仍舊堅持:“我上大學那會兒,特別害怕別人發現我很窮,可是學校公開了貧困生名單。我以爲你會笑話我,但是你沒有。你把比賽獎金轉給我,還幫我爭取到了公費出國”

    濃淡相宜的夜色中,她深吸一口氣,攥緊牀單:“我不懂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你總是在鼓勵我,支持我,給我信心你知不知道,當年爲了趕上你,我快要累死了。”

    她將手機豎立,緊卡在兩個枕頭的縫隙裏。這樣一來,傅承林說話時就好像在她耳邊發聲,她也不用再費那個力氣捧着手機。

    傅承林瞥了一眼屏幕,正好看見她的側臉。他若有所思地盯了她一會兒,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他說:“除了差點兒讓你累死,我還是給你留了一些正面印象。”

    牆上掛鐘指向了凌晨三點,他心道時候不早,便說:“先睡吧,晚安。”

    姜錦年適時接話:“嗯,還有一件事,今晚你送我的那雙高跟鞋,我不方便收下。”

    傅承林卻道:“如果是手機電腦,你退給我沒關係,我還可以用。高跟鞋就只能扔了,浪不浪費”

    好像真有點兒浪費。

    姜錦年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躺在牀上翻了個身,關掉了室內燈,整個人都很疲憊,混混沌沌地像是掉進了夢裏,又像是依然沉湎於現實,腦子裏還在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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