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年 >25.下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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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錦年甘願爲此付出。

    雖然她剛剛吹了牛皮, 說什麼“我會成爲合格的基金經理”, 其實她連那個位置的影子都沒摸到。但是,最起碼,父親仍然支持她。

    父親在電話裏唸叨:“有理想是好事啊不過, 你可得想好了, 家裏人幫不上你,你要辛苦一陣子辛苦歸辛苦, 飯要好好喫,別省錢。我跟你媽都有退休金, 你弟弟也懂事了,一家人都好得很。”

    姜錦年連連點頭:“你們也是, 按時喫飯,注意休息還有,家裏要是缺錢,一定要跟我說。”

    “缺啥錢不缺錢”父親回答,“你管好自己,比啥都強。”

    通話結束後, 姜錦年下樓喫飯。

    她半低着頭, 腳步輕快。

    臨近門口, 忽覺人影交織, 她定睛一看嘶,不得了了。

    來人正是傅承林。

    他並非獨自出現, 隨行五六個人, 開了兩輛車。

    姜錦年的上司羅菡站在一旁, 笑容可掬,親切接待他。而羅菡的上司本公司的投資總監,也在這隊歡迎之列。

    好大的排場啊,姜錦年腹誹。

    她從前就知道,傅承林他們家經營全國連鎖酒店,盤踞中高端市場,擬在近期上市。而傅承林本人,借用酒店之名,創辦了內部的證券事務部,同時收購了某家基金公司。

    對了,他還是另一個金融資產機構的高級合夥人。

    有錢人總是千方百計地讓自己變得更有錢。

    他們越往上走,身份越環環相扣。

    姜錦年搖頭嘆息,羨慕不來。

    她想,她的當務之急,應該是出門喫午飯。

    她特意繞開正門,走向大廳最左側的出口

    很好,沒有撞見傅承林。

    他正在備受矚目,根本不可能看到她。

    那她究竟是在費什麼勁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一下午的時間過得飛快。

    傍晚六點,姜錦年下班回家。

    她在街角買了兩斤草莓,那些草莓帶着葉子,模樣紅彤彤,看起來很新鮮。她拎着一整袋草莓,腦子裏還在考慮某一份研究報告,近旁就路過了一輛緩速行駛的黑色轎車。

    恰好前方有個紅燈。

    車停了,車窗降落,傅承林坐在後排唸了一聲:“姜同學”

    姜錦年猛然回頭,差一點扭到脖子。

    傅承林笑了笑,忽然催促道:“快上車,還有三十秒,我來不及跟你詳談。”

    姜錦年以爲,他要說的事與公司有關,而且情況刻不容緩。她連忙跑向他,趕在紅燈變綠之前,成功上車。

    當她終於來到傅承林身邊,她又想:這種刻意接近傅承林的行爲,算不算是在套取內.幕消息

    結果傅承林只說了一句:“中午裝作不認識我,這會兒倒是跑的勤。”

    姜錦年暗忖:他在幹嘛興師問罪

    她一邊沉思,一邊把裝着草莓的塑料袋放在皮包上。令她尷尬的是,那草莓剛纔被擠壓了一下,此刻正在滴汁,一滴一滴地澆落在不知多少錢的車內地毯上。

    姜錦年併攏雙腿,往旁邊挪了兩釐米,又掏出一包紙巾,彎腰收拾殘局。

    傅承林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別擦了,草莓味挺好聞。”

    前排開車的司機也說:“是啊,姜小姐,不礙事的。”

    姜錦年氣餒。

    她直起腰,翻出錢包。

    傅承林問她:“你又想給我錢”

    “是又怎樣,”姜錦年回答,“那天的車費和住宿費,你都沒收下。今天的洗車錢,你總得要了吧。”

    話沒出口,她就抽了三張一百。

    傅承林伸出長腿,鞋底踢到了前排的黑色真皮座椅。他先是看向了別處,繼而認真瞧她一眼:“你張口閉口都在和我談錢,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倆有什麼不正當的金錢關係。”

    姜錦年面上一熱,像被紮了一針的皮球。

    她不敢直視他,只能面朝某個方向,欣賞窗外夕陽西下。

    晚霞殘照,光影交替變幻,淺淺掠過他的側臉。他將手腕搭在緊閉的車窗上,半支着頭,像是在思考也像是在走神他自始至終沒問過姜錦年的住址,但是這輛車,正在駛向姜錦年的家。

    姜錦年卻在盤算:完蛋了,他今天又要送她回家。

    這可咋辦,她又欠了他一個人情。

    她苦思冥想,主動提議:“那個,傅總”

    傅承林打斷道:“我什麼時候成了傅總”

    姜錦年語氣輕柔,只有淡淡的不耐煩:“這個問題得問你自己,你到底控股了幾家公司,你經營的酒店準備什麼時候上市”

    傅承林神色瞭然,嘴角浮出一絲笑,像是聽慣了諸如此類的問題。

    姜錦年飛快地開口:“喂,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可沒有從你這兒探聽內.幕的意思。我剛剛是想問你,能不能賞個臉,讓我請你喫頓飯我看這附近的飯店都挺好,招牌菜是紅油火鍋你蠻喜歡喫火鍋吧,我記得。”

    傅承林側過身來,仍與姜錦年有一尺距離。

    他給了她充足的安全空間。

    然後,他賣了她一個

    面子:“走,下車喫飯去。”

    暮色四合,將近入夜。

    街邊路燈明亮,其中幾盞被茂盛的樹木遮擋,投下疏疏落落的影子。

    姜錦年與傅承林並排行走,從樹蔭中穿行而過。

    兩人身邊時不時地經過一些附近大學的小情侶,多半是男生摟着女生,散播着戀愛的荷爾蒙。

    “年輕真好。”姜錦年忍不住說。

    “你不也才二十幾歲大好年紀,做什麼都行。”傅承林接話。

    他習慣性地想要拍一拍姜錦年的肩膀,正如他對待關係好的哥們。剛擡起一隻手,他又覺得不合適,只能不太自然地收回來,揣進西裝褲的口袋就好像他圖謀不軌,又良心發現。

    路邊賣花的老阿婆瞅準商機,挎着花籃,迎面而來,問他買不買花。

    那老人穿着一件薄褂子,腳踩布鞋,滿頭白髮梳得整齊。她絮絮叨叨地挑揀花枝,眼皮上皺紋打了褶子,飽經滄桑的面容與嬌豔動人的花朵形成了鮮明對比。

    要不要買花便宜賣你。老人一再詢問。

    她的籃子裏只有玫瑰。

    殷紅色,帶着香味,正在怒放的玫瑰。

    傅承林從上衣兜裏摸出錢,爽快道:“我全要了,連籃子一起賣給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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