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錦年 >66.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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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態度誠懇, 一改從前的刻薄凌厲, 變得安靜自持、溫柔如水,目不轉睛又殷殷切切地望着他,幾乎將無理取鬧上升到了一個高度。

    傅承林卻說:“不可能。”

    他還想起了她方纔的話, 不由得打趣道:“剛用膝蓋撞完我,這會兒又想玩捏臉我跟你說,我這人特別看重尊嚴,不可能隨便讓人捏臉。”

    燈火如晝, 光明鼎盛,他倚牆而立, 側影與她交疊, 若即若離的曖昧就在空氣中繁茂滋長。室內靜悄悄無聲無息, 她呼吸稍快, 並不適應這種綺靡的勾纏。

    爲了打破此刻氛圍, 姜錦年順勢道:“我調整了心態。我現在不把你當男人看,我把你當姐妹,聰明可愛、幽默風趣的姐妹”

    她一句話尚未說完,他已經發問:“我在你眼裏不是男人”

    他沒有觸碰她, 甚至沒撩起她的一絲頭髮,他僅僅是一步一步徐徐靠近, 強迫她退縮到了角落裏,攻城略地一般, 富有危險的侵佔性。

    但他並不準備真的對她做點兒什麼, 男人腦子裏的骯髒思想他也有, 備受感官操縱,激越與衝動樣樣不差,而他和別人的不同之處在於,他極其擅長剋制與無視。因爲他不願變成一個被慾念迷惑的投機者。

    或許千變萬化的市場規律纔是引誘他的根源。

    風險收益是一劑春.藥,始終讓他保持興奮。

    姜錦年覺得,他應該是個理智的人。

    可他帶來的壓迫感,簡直邪惡又放肆。

    她下意識地臉紅,羞惱,退避三舍,一邊暗歎自己沒有拿捏好分寸,更不該在他面前故作輕鬆,一邊嘴上還說:“我跟你開個玩笑而已你不用這麼嚴肅吧。”

    他雙手揣在褲子口袋裏,並無一絲越界的行爲,聲調玩味:“你不必緊張,我是你的姐妹。”

    姜錦年立刻改口,不忘捧他一句:“你不是我的姐妹。你高大帥氣、男人味十足”

    他補充道:“幽默風趣,聰明可愛。”

    這八個字也是幾分鐘之前,姜錦年形容他的原話。她被他堵得啞口無言,笑容隱有自嘲味道,脣角輕勾,眼波似水,像一樁償不完的桃花債。

    長夜漫漫。

    萬籟俱寂,走廊上鴉雀無聲。

    傅承林爲她打開了房門。他一手搭在門把上,另一手擡到跟前,方便他看了一眼腕錶:“快十二點了。我送你回房間”

    他這幅樣子,頗具風度。

    就好像他確實是爲了修改演講稿,才把姜錦年請到了房間裏。他坦然與她對視,察覺她探究猶疑的目光,他終歸只是淡淡笑了笑。

    當兩人踏進電梯,他又隨意問她:“你明天會不會參加校慶”

    姜錦年堅決回答:“不會。”

    他料到了這個結果,於是接話:“我給你帶點兒紀念品。”

    次日清晨,傅承林起牀遲了半個小時。

    祕書來接他時,他正在用剃鬚刀。刀片運轉,聽不見半點聲音,祕書就站在一旁說:“不刮鬍子也蠻好。”

    傅承林不照鏡子,打開水龍頭直接洗臉,問他:“好在哪裏”

    祕書答:“好看啊。”

    這位祕書姓劉,濃眉大眼,身強體壯,行事相當利索。

    劉祕書跟隨傅承林三四年,很少見他推遲既定工作,他搞不清原因,便與老闆閒聊:“歐美那邊的男明星,有不少蓄絡腮鬍的,型男壯漢,高大威猛。年輕女人都喜歡。”

    傅承林拽了一條毛巾,一邊擦臉一邊說:“你先蓄一個讓我開開眼界,具體是怎麼個威猛法,有多少年輕女人喜歡。”

    祕書咋舌:“使不得。”

    傅承林就笑:“怕什麼”

    祕書道:“我老婆討厭我用鬍子扎她。”

    傅承林記起劉祕書的家庭情況,順便一問:“你老婆的預產期是哪天到時候給你放假,你在家照顧老婆孩子吧。”

    劉祕書拿出行程安排表,用簽字筆圈出來幾個日期:“我岳父岳母都來了,老婆孩子有人照顧。我只請兩天假,兩天就行。每年六月和十二月

    ,公司太忙”

    傅承林沒搭腔。

    他這位祕書沉穩幹練,工作效率高,近三年來幾乎毫無缺點。但在上個月,傅承林發現,劉祕書與新來的女實習生不清不楚。兩人在公司的監控盲區激情難耐,熱烈接吻。而劉祕書是已婚身份,老婆馬上就要生二胎了。

    傅承林挺煩這種事,倒不是因爲男人偷腥罕見,而是因爲,祕書難過美人關。今天劉祕書和女實習生乾柴烈火,毫無收斂,明天或許就要在辦公室裏爲愛失神。

    但是,管理公司,就好比行軍打仗。

    沒有完美的士兵,更沒有永遠的情誼。

    傅承林轉身,走進臥室,關上門,換了一套衣服。

    十分鐘後,他從房間裏出來,接着和祕書說:“昨天四大經濟數據發佈,模型和數據庫都要儘快更新。你今天不用跟着我去學校,幫我盯着模型分析組,晚上給我傳一份財報統計。”

    劉祕書連忙應好。

    傅承林仔細瞧他一眼,忽地笑了:“數據分析組的實習生,我一個都不會留。咱們這一行還是老員工可靠,你說呢還有你孩子下個月就出生了,今後又得更辛苦,你最近注意點兒身體,少讓家裏人操心。”

    他講話時正在系領帶,手法熟練,衣領齊整。

    公文包攤放在沙發上,他徑直走過去,自個兒拎着包,劉祕書方纔回過神來。

    傅承林沒有點破男女間的那些事,但顯然,他已經知道的一清二楚。這就很難辦。他並不是眼裏揉不下沙子的人,不過他有一條不能碰的底線。

    劉祕書一路無言。

    倘若問他喜不喜歡那個女實習生肯定是動過一點心。不然也不會在外開房,和她親熱。

    年輕、上進、活力充沛的女孩子,很能吸引一個即將步入中年、手頭有些職場權力的男人。但是,這份感情比不上事業和家庭重要這個道理在全世界範圍內具有共通性。倘若能重新選擇,美國總統克林頓也不會與萊溫斯基發展地下情。

    劉祕書掂量了片刻,趕在傅承林之前,爲他拉開車門,言行態度都與往日一樣。

    傅承林坐在車內,掏出手機,看了一遍郵件,確認自己沒有收到新消息。

    他剛準備把手機放回去,梁樅的電話就打來了。

    彼時正是上午八點半,交通運輸的高峯期,車輛橫行,路況擁堵。

    傅承林的司機瞧着前方長龍,嘆了口氣,而梁樅又在通話中催促:“院領導給你安排了一場演講我才知道,你是青年畢業生優秀代表,不錯不錯你幾點能來學校門口”

    汽車的喇叭聲交錯混雜,此起彼伏。

    天色陰沉,雲翳分層,水滴接連落在車窗上,彷彿匯成一條條淺溪。

    下雨了。

    傅承林看向窗外,算了算時間仍然來得及,便說:“我差不多九點能到,你已經在學校了”

    梁樅正要回答,語調忽而上揚:“唉我好像看見姜錦年了。”

    傅承林先是質疑:“她昨晚說了她不會去。”隨後又問他:“你怎麼能認出姜錦年你最近見過她本人什麼時候見的面”

    梁樅否認道:“沒見過。”

    他覺得傅承林的反應值得細品,索性逗弄道:“姜錦年的眼睛沒變,挺好看的,和當年一模一樣。”

    傅承林沒做聲。

    梁樅雖然還拿着手機,與他說話,注意力卻轉移到了姜錦年身上。他心裏嘖嘖稱奇,暗歎這姑娘真有毅力,就跟脫胎換骨變了個人似的。

    他們這個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因爲認識羅菡,所以,梁樅已經見過姜錦年現在的照片,但是一張圖片遠遠比不上真人震撼。

    女人爲了窈窕和美貌,究竟願意喫多少苦呢

    梁樅懷着這種疑問,審視姜錦年的眼光裏,飽含着同情、佩服、驚訝等諸多情緒。

    姜錦年被他盯得不自在。

    她站在禮堂正前方,收了傘,抖掉積水,裙襬微微沾溼了一丁點她暗歎天氣不夠晴朗,表面上依然帶了笑:“梁樅同學,你好啊,我是姜錦年。”

    說着,她向他伸手。

    兩人友好地握了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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