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間茶寮是最近在京城這一畝三分地風聲鵲起、大受達官貴人、八旗子弟好評的休閒娛樂之地。有間茶寮位於京郊不怎麼繁榮地段, 經營模式就跟後世的農家樂一樣,賣的不是喫食,而是田園農家的情調生活。

    胤礽輕車熟路的進了有間茶寮,在店小二殷勤的恭迎下, 進了天字一號房。房間裏, 被郭宜佳親切冠上熊瞎子美名的郭絡羅明尚正在等着。

    郭絡羅明尚本來在牛嚼牡丹似的啃着糕點,見胤礽進來,忙將手上才殘餘的大半塊糕點一口吞了並灌了一杯茶水,打着千的跟胤礽行禮道。

    “奴才參加太子殿下。”

    “得了,別多禮了。你是郭額孃的兄長,以孤與郭額孃的關係,你私底下也當得孤一聲舅舅, 就別多禮了。”

    郭絡羅明尚撓頭傻笑:“太子爺叫奴才舅舅,多不好意思啊”

    不好意思的話別默認啊

    胤礽白眼一翻,心中讚揚了一句郭絡羅明尚果真也是奇葩一朵後, 果斷開口轉移話題道:

    “你託孤轉告給郭額孃的事,孤已經如實轉告了,郭額娘說不用過多理會。孤深以爲然, 畢竟三官保大人愛腦補是他的事兒,只要他不腦抽得再送孫女進宮,來個姑侄共侍一君, 就由着他好了。”

    反正再過不久, 郭絡羅三官保就要去盛京擔任盛京內務府佐領了, 對京師鞭長莫及, 可不由着他胡思亂想嗎。

    “德嬪娘娘不愧是德嬪娘娘,奴才也是這麼想的。”郭絡羅明尚憨厚一笑,毫不愧疚的坑爹道:“只是奴才二哥膝下的長女明珠如今不過才三歲,老頭子再怎麼不靠譜,也不可能送幼孫女進宮啊,他敢這麼做,就不怕老爺子指祖父從墳地裏跳出來抽他嗎。”

    “聽郭絡羅家舅舅這麼說,好像除了宜嬪娘娘外,郭額娘和郭家舅舅跟三官保大人的關係都不怎麼好。”

    “還不是偏心眼鬧的。”外號熊瞎子,莽漢一個的郭絡羅明尚纔沒有藏着掖着的心思,像倒苦水一樣,跟胤礽泄底道:“太子爺你是不知道奴才跟德嬪娘娘的苦啊,雖說額娘疼奴才跟德嬪娘娘,但顯然更疼宜嬪娘娘一點。而老頭子呢,歷來偏心眼不說耳根子又軟。

    大哥就不說了,雖說是小娘生的,但的確有真才實幹,對於大哥,奴才服氣。但老四,出生比老大還不如呢,就一張嘴能說會道、會哄老傢伙,就險些說動老傢伙幫他去給安親王提親去,也不想想安親王的七格格雖說是庶出,但好歹是上了宗室玉碟的和碩格格,是他能肖想的嗎。何況奴才的額娘早就有意替奴才求娶安七格格。”

    胤礽沒料到郭絡羅明尚求娶安七格格從中還有這些波折,不免深思起來。“郭家舅舅的四弟好像叫明爵吧,孤聽長泰舅舅提起過,他最近和格爾芬,阿爾吉善走得甚近。”

    格爾芬,阿爾吉善是索額圖之子,而長泰則是赫舍裏噶布喇唯一的兒子,乃是胤礽正兒八經的親舅舅。論親疏可比索額圖膝下的格爾芬,阿爾吉善關係親近多了。

    前世的胤礽很不明白,康熙爲何會同意讓索額圖襲索尼之爵並委以重任,如果真的爲他這個嫡子考量,不是該將他的親外祖父扶上臺,而不是索額圖這個隔了一層的叔外祖父。要知道索額圖私心甚重,比不得真心疼愛於他的噶布喇。

    前世一葉障目,想不明白這點,可在修真界活了幾千年,形形色色的見識多了,也就明白康熙這麼做,無非是爲了平衡。噶布喇是他的親外公,一旦上位必然傾盡全族的力量護着他。帝王心術講究制衡、萬不可一方獨大,赫舍裏一氏因爲出了一位元后,又有他這個獲封太子的皇阿哥,氏族地位本就水漲船高,要是再讓噶布喇上位,從形成的勢怕是連康熙也要顧忌一二,因此索額圖這個隔了一臣、並且在智擒鰲拜中出過力的大內侍衛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只不過,怕是打得一手好主意的康熙也不會知道,就是他選擇替代噶布喇的人選,因爲一己私慾、竟以酒色毀了他原本充滿了期待的兒砸吧。

    胤礽知道前世他被廢的原因很複雜,有康熙對他猜疑心越加強烈的緣由,也有他不爭氣、沉溺於酒色的緣故。但較真起來,何嘗不是因爲索額圖的拉攏、因爲康熙放任了索額圖的行爲。猶記當年,那時的他不過也是一位春風得意、志得意滿的少年郎,又如何能拒絕得了來自親近之人時不時送來的尤物呢,畢竟那時的他可不怎麼喜歡石氏這位經常受長輩們讚賞的太子妃。

    胤礽搖搖頭,自行打斷了對前世的追憶,很直接的對郭絡羅明尚吩咐道:“待會兒孤回宮之後,你且親自找長泰舅舅一趟,讓他與格爾芬,阿爾吉善遠着點。”

    郭絡羅明尚點點頭,胤礽又道:“還有讓長泰舅舅轉告外祖父一聲,安布姨母到選秀年齡後,就別聽索額圖的忽悠,送進宮來虛度年老。孤不缺人照顧,別爲了這根本站不住腳的理由葬送安布的一生。”

    郭絡羅明尚若有所思的道:“奴才聽長泰提起過,好像噶布喇大人有意將幼女許給李鍇爲妻,只不過索額圖以太子爺尚年幼、孤單于宮、需親人照料爲由,讓噶布喇大人變得有些猶豫,到底是該成全女兒心思,還是聽從索額圖的建議送蘭兮格格入宮照顧太子爺。”

    一聽這話,胤礽只想臥槽、臥槽的暴粗口,這李鍇不是索額圖二女烏蘭珠的夫婿嗎,沒想到裏面還有這齣戲。尼瑪這不是從侄女手中幫女兒搶夫婿嗎。

    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的胤礽再次交代了郭絡羅明尚幾句,然後在不驚動任何一人的情況下,飛快地又竄回了皇宮,鑽進承乾宮,跟還在坐月子的郭宜佳抱怨索額圖的黑心腸。

    “他又不是你親外祖父,自然有私心。”郭宜佳柔聲寬慰胤礽道。“這是人之常情,不用太過糾結。現在重要的是,你想師傅怎麼做是讓師傅吹枕頭風,讓萬歲爺親指那烏蘭珠進宮來守受罪,還是讓師傅吹枕頭風,讓承恩公的爵位回到你親外祖父的身上,或者兩事兒一同進行。”

    胤礽手託下巴,想了想道:“還是等蘭兮安布的親事確定了再說吧。”滿蒙漢八旗的女子雖說要經過選秀、被摞了牌子後纔可自行婚配,但一般有權有勢的富貴人間,在不想讓女兒進宮搏那富貴之後,都會在選秀開始前,早早地選定夫婿人選。所以胤礽想着等噶布喇真的跟李鍇一傢俬下達成了協議,再由美人師傅出來坑人不遲。

    郭宜佳想到自己目前還在坐月子,康熙倒算有良心、會來承乾宮坐坐,陪自己說說話,雖說這樣也能吹吹枕頭風,但枕頭風威力最強大的時候,無疑是那啥之後,所以郭宜佳贊同了胤礽所說,等蘭兮姑娘親事確定了再搞事情不遲。

    “聽徒兒的語氣明尚跟長泰的關係不錯,徒兒何不將明尚和長泰一起擔任御前侍衛呢,這樣長泰也能時不時的見你,怎麼也比讓噶布喇送小女兒進宮給萬歲爺睡靠譜一點吧。”

    “是啊,我也不知道外祖父是怎麼想的。怎麼就輕易的信了索額圖那貨的話呢,講真不是我埋汰蘭兮安布,她的手段連師傅你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上,又能給我什麼幫助。而且照顧,指望嬌生慣養的蘭兮安布,我還不如指望能從皇阿瑪身上體會母愛呢。”

    郭宜佳噗嗤一笑,卻沒有反駁胤礽的話,而是很肯定的點頭道:“一切等師傅出了月子再說吧,師傅保證要這赫舍裏烏蘭珠和鈕祜祿敏珠小鈕祜祿氏一樣,體會什麼叫欲哭無淚。”

    小鈕祜祿氏如今還能夠進宮,不過是郭宜佳想到小鈕祜祿氏會生一子一女,不想這因果也被小心眼的天道算在自己身上,從而大發慈悲,沒再坑她。不然以小鈕祜祿氏便被郭宜佳給坑死的情況,能不能順利出嫁都要打一個問號、何況是進宮呢。

    所以得到郭宜佳信心滿滿的保證,所以胤礽丟掉了因爲親外祖父一家而起的小小煩惱,轉而去了隔壁屋,去玩、不,應該說,是去培養兄弟感情去了。

    胤禛目前尚不足月,聲帶並沒有發育完好,因此他只能簡單的發出咦咦呀呀的單音,因此他只能在胤礽廢話連篇時,閉眼表示抗議。

    太子二哥,你真的好吵,看來你纔是地地道道的話癆,弟弟比不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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