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醉,清晨醒來的時候,溫淼感到頭痛欲裂,身體就像被拆分重組了一樣,每根骨頭彷彿都在抗議。

    溫淼蹙了蹙眉,待意識上線,有關昨晚的記憶如潮水般奔涌而至,混亂不堪。

    昨晚她記得她好像和某個自薦枕蓆的小狼狗開房了,爲了所謂的“公平”,她頭腦發熱地丟了自己的第一次。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是了昨天是週一,她的小未婚夫楊錚戀上某新晉小花的料被人爆了出來,二人摟抱、熱吻的親密合照在網上傳得沸沸揚揚,她看到新聞後,第一時間給楊錚去了電話,質問他那些照片到底是怎麼回事,誰知,小未婚夫不以爲然,在手機那頭敷衍地道:“不過就是逢場作戲,隨便玩玩罷了,那小明星需要炒話題、而我則需要利用她的人氣打響輕語這個品牌在年輕女性中的知名度,大家互利互惠、各取所需罷了,你那麼激動做什麼千萬別說你喫醋啊,我怕我雞皮疙瘩掉一地。”

    溫淼比楊錚大三歲其實也不止三歲,畢竟,溫淼算是重活了一世的人。

    前世的溫淼,也叫溫淼,名牌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上市公司的女高管,業內公認的拼命三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幾乎天天都在忙工作,最終累垮了身體,不到30歲就“過勞死”。

    然後她便成了這個世界的溫淼,16歲出了車禍,在病牀上昏迷了大半年的溫淼。

    而楊錚,則是她重生後,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睜眼看到的第一個人。

    那時候的楊錚,還是個稚嫩的少年,穿着乾淨的白襯衫,留着短短的板寸,皮膚很白,笑起來的時候,還能看到兩顆小虎牙。

    意識還未清醒的時候,溫淼的腦海便多了另一段陌生的記憶。

    她知道這具身體的原主和她同名同姓,也叫溫淼,不同的是,這個世界的溫淼是s城溫家這一輩唯一的女孩,也知道這姑娘從小就接受名媛教育,性子獨立好強,比曾經從底層一步一步往上爬的她,多了一截高高在上的傲骨、少了一些見人三分笑的圓滑。

    短暫的茫然過後,溫淼很快便認出了那個守在她病牀邊的靦腆少年叫做楊錚,是原主長輩們給她早早定下的小未婚夫。

    原主的記憶裏,溫、楊兩家是世交,在生意場上也有很多重要合作,原主和楊錚的婚約,算是利益聯姻。

    重生後的溫淼,不再是16歲的懵懂少女,對於這個婚約背後的彎彎繞繞,她多少也能看明白幾分,再加上,又有雛鳥情結在作祟,她對楊錚,多少會有一點不一樣的感覺。

    只是,上輩子的溫淼一心撲在工作上,根本沒時間談戀愛,何況,她過勞死的那會,又是個快奔三的成熟女性,幾年爾虞我詐的職場生涯,早已消耗掉了她本就不多的少女心。

    而楊錚呢兩人在醫院初遇時,楊錚才13歲,還是個孩子模樣,細細一想,他和溫淼重生前的年齡差了一輪還有多單單這一點,就讓溫淼有些無法接受他是她未婚夫這一設定。

    因此,出院後的溫淼,每次面對楊錚時,總會不自覺地把他當小孩子看,久而久之,兩人之間的相處就慢慢變了味她開始像長輩一樣追問他功課、督促他學習,時間一長,自是要被進入叛逆期的男孩所嫌棄。

    畢竟,楊錚是楊家的獨子,自幼也是被寵着長大,年少不知事,還能聽聽溫淼的話,但隨着他年紀漸長、開始接觸到五光十色的花花世界後,他又怎麼可能一直像13歲那般懵懂,乖乖買溫淼的賬

    對於和溫淼的婚約,自楊錚進入叛逆期後,便一直打心底裏排斥,只是迫於家族壓力,纔不敢跟溫淼撕破臉。

    前幾年,楊家把重心轉向房地產,投資的幾個項目大獲成功,賺了個盆滿鉢滿,相比較下來,早先因虛假廣告被罰款、導致公司品牌形象大損的溫氏企業就明顯在走下坡路。

    楊錚見溫家這兩年發展不好、又敏感地察覺到自己母親亦有了同溫家解除婚約的念頭後,近幾個月便開始肆無忌憚起來,這陣子面對溫淼時,也不再耐着性子虛與委蛇

    這要是在以前,對於自己被爆出來的花邊新聞,楊錚第一時間就會打電話向溫淼解釋那些報道都是捕風捉影的謠言,打死不承認自己“劈腿”,如今卻渾不在意,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無所謂模樣。

    溫淼眼裏揉不得沙子,對楊錚在電話中給的說法自是不滿,忍不住又追問了幾句,楊錚便明顯不耐煩了,最後還破罐子破摔

    地譏諷溫淼:

    “拜託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哪還有什麼蓋棉被純聊天的感情我都20了,玩幾個女明星怎麼了你要是有需要,我也不介意你睡小白臉啊嘖嘖,反正那婚約是怎麼回事,你我心知肚明,早在正式訂婚前我就跟你說過,我不管你的事,你也別想干涉我,就算有朝一日我倆真結婚了,大家也都是各玩各的,誰也別礙着誰”說完,也不等溫淼回話,直接就掛了電話。

    而在楊錚掛電話前,溫淼有聽到一個嗲嗲的女聲在那邊問楊錚:“討厭,又是你家那位滅絕師太來的電話”

    那一刻,溫淼覺得自己的心好像空了,恍然發現這麼多日子以來,她對楊錚毫無保留的信任就像是一出自欺欺人的獨角戲,腦海裏反反覆覆全是楊錚那段明諷暗刺的話語。

    於是,兩世加起來的第一次,她獨自一人去泡吧,一杯一杯,點了很多酒,想着自己和楊錚相識以來的點點滴滴,越想越不平,最後頭腦一熱,她還真聽了她那小未婚夫的話,隨便挑了個瞧着還算順眼的小白臉去附近的酒店開房

    溫淼的座右銘:你進我一尺、我還你一丈。

    既然她的未婚夫要求各玩各的,那她也不是玩不起

    溫淼正躺在牀上胡思亂想,有誰“譁”地一聲,拉開了花紋繁複的深色窗簾。

    明媚的陽光從落地窗外灑進來,照亮一地曖昧狼藉。

    溫淼有些不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光線,擡手擋了擋。

    “你醒了”只穿了條牛仔褲的年輕男人逆光站在落地窗前,裸着光潔如瓷的身體,大方地展示着堪比大衛的完美線條。

    待他走近了,一張雌雄莫辨、美得不似真人的妖孽面孔清晰地露了出來,左邊眼角下一顆淚痣,魅惑好似暗夜裏綻放的罌粟,誘着人撲進撒旦的懷抱。

    臉蛋不錯,身材滿分,氣質也好,如果他不說,誰會知道他原來是個“鴨”

    看清楚面前男人的長相,溫淼在三秒的驚豔過後,不免有些惋惜,按了按因宿醉還有些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她撇開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後,面無表情地翻身下牀。

    既然昨晚該做的、不該做的都做了,那溫淼也不會再矯情地羞羞答答、遮遮掩掩。

    大大方方地掀開被子,溫淼赤着腳,忍着身體不適,目不斜視地走進浴室。

    “需要我幫忙麼”男人並不介意溫淼的無視,一雙狹長的鳳眼脈脈含情地追隨着溫淼的身影,好脾氣地在她身後開口問道。

    “不用。”溫淼背對着他,話落的同時,“砰”的一聲,乾脆地甩上浴室門。

    男人望着那扇雕着金色鬱金香的門扉,眉目含笑,眸光幽邃。

    這個女人還真是無情呢

    冰冷的水一遍一遍沖刷着紅梅點點的如玉身體。

    溫淼仰着頭,閉着眸,眼角有溫熱的液體滑落,分不清是淚還是水。

    她該高興的,那個男人長得很不錯,甚至,還是出乎意料的俊美。

    應該知足的吧很多人都說,女孩蛻變成女人的那夜會很受罪,不過她很幸運,挑了個技術還不錯的極品男人,而且,這男人還挺有職業素養,明白自己的角色定位,服務她的時候一直有顧及她這個“客戶”的感受,除了最開始的時候有些不舒服,後面她倒是有真切地體會到那些小說裏描述的銷、魂感受。

    看在那男人昨晚表現不錯的份上,等等多給些小費吧

    溫淼站在花灑下,一邊面無表情地清洗身體,一邊思考接下來要做的事。

    她習慣提前規劃,不喜歡任何的意料之外,昨晚的衝動縱然是一時興起,不過她並不會後悔當然,要真能重來一次,她無法保證是不是還會發生同樣的事。

    不過此刻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那她也不會再去糾結無用的“如果”,坦然面對、冷靜善後,她目前該做的,就是不讓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影響到她今後的生活。

    心裏有了盤算,溫淼伸手關掉花灑,輕輕吐出一口濁氣。

    再睜眼,她依然是那個自信、驕傲、從不會被任何人、任何事打亂步調的溫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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