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予一手摩挲着酒杯,另一手撐着腦袋斜斜看她,“毒仙宗一個霜月華尚且就算天資頗高,那我確實也沒有和其他雜碎自討沒趣的必要了。 .”

    她口中的其他雜碎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詩茵若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面容又再次出現了一絲龜裂:她什麼意思?!她是在諷刺自己天資差嗎?!她自己的天資又高到哪裏去了嗎?!

    衆所周知,詩茵若出身官宦世家,書香名門,她老子是飛靈國左相,她娘又是朝中一位將軍的千金,打小就受到文韜武略雙向教育。

    不是修煉世家出身的卻能早早拜拜入毒仙宗門下修煉至重明鳥,閨閣女子學的她也一樣沒落下,甚至比那些整日坐在家裏的閨閣女子還要精通四藝。

    更何況坊間一直傳言她和君卿殿下的婚事……

    凡此種種,都讓她享受了十六年衆星拱月般的吹捧,在衆人眼裏,她就是無可挑剔的天之驕女,是唯一配得上君卿殿下的人!

    但自恃爲天之驕女十多年如今卻陡然被她最看不起的勾欄妓子諷刺得一文不值,還是南予這個礙事礙眼的妓子!

    而自己在毒仙宗內確實也是天資不高的那類弟子,向來不服輸的性子教她最聽不得別人說她只是仗着家裏的身份地位才得以入宗門!

    這下被南予當着這麼多人說破,要她如何咽得下這口氣?!

    詩茵若在這兒自我掙扎了半天,越想越多、越想越氣,殊不知南予隨口懟她一句存心氣她,此時已經施施然將此事揭過,權當個沒事兒人一般抱着酒壺悠悠閒閒地起身離去了。

    君玦則是一臉予兒說什麼都對的表情,完全沒把昭覺和厲踏露看眼裏,只消跟着南予一道起身,隨她一起出去。

    *

    “砰!”茶壺跟着桌板兒一抖,一襲紫袍揚起一個弧度,厲踏露已經在房內坐了下來,咬牙切齒道,“那個南予簡直口無遮攔、目中無人!”

    詩茵若在她一旁積極附和,神情卻是兀自鎮定後強壓下來的平緩。

    “師尊不曉得,她一貫是如此囂張狂妄的。昨日徒兒在街上遇見她,不過是同她打個招呼而已,她先是出言侮辱我和毒仙宗、再是出手妄稱教訓我與家弟!仗着九方小侯爺和殿下與她熟識便這般待人接物,果不其然是腌臢地方出來的!”

    “哼!小侯爺便罷了,他向來遊嬉花叢沒個正經,多半是瞧着她性子稀奇與她多打鬧會兒,等得了真心又將人拋掉,”厲踏露冷笑一聲,譏諷十足,“卻沒想到君卿殿下也肯護她,殿下倒是樣樣都好,可惜這眼光太差!”

    詩茵若嘴角幾不可見地彎了一彎,隨即又義正言辭道——

    “且不說她是怎麼對徒兒我的,昨日師兄規規矩矩上船奪花,既沒招惹她也沒怎麼她,只不過是報了毒仙宗月華流霜的名號,她就強拗着師兄跟她打,再一次出言侮辱我毒仙宗的弟子沒什麼本事……”

    “她嘴裏說我們毒仙宗的人沒本事,最後卻被師兄擊敗,那三朵綢花皆應該是師兄的,概因她狡詐無比用鞭子偷襲師兄,然後從師兄手裏搶走了那三朵綢花!”

    “有個小童從船裏出來明明判了我師兄勝,她卻是臉皮厚,強行制住小童後逼他帶路進船,堂而皇之地去找了國師批命!還四處揚言是她打敗了我師兄!師尊你查查便知,現下所有人都以爲是南予打贏了我師兄!”

    詩茵若越說越激動,倘若南予在場必然會誇她不去當說書的委實可惜,情節安排緊湊有理,邏輯思路清晰,一環扣着一環,人物性格突顯十分成功,一場聽下來只想罵南予其人一句“什麼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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