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青很快就將藥給煎好了,端進來的時候特意看了一眼坐在牀榻邊哭得眼圈兒都紅了的人,“主子,這人到底是誰啊?”

    “不認識,湊合留着罷。”紫衣男子面不改色地停下撫琴的動作,接過他手裏的藥,起身走到南予牀邊,“墨姑娘,予兒喝下解藥後須得去噬寒湖中浸泡一夜,清理殘毒。你……”

    墨千塵抽抽搭搭地看了他一眼,領悟了她的意思,“廢話啊,她的衣裳當然我給她脫了,泡完之後也當然我給她穿啊,不然你想怎麼樣?”

    是這個意思,紫衣男子也就沒再說話,坐在牀邊單手將南予扶了起來,另一隻手則拿着藥碗去喂。

    一夜其實很短,擔看你要如何去度過了。

    墨千塵在噬寒湖邊坐了一晚上,只靜靜地看着湖水中不斷流出黑色膿水的南予,思緒好像回到了前世。

    那時候也像這樣,南予坐在毒池裏,身上只着了一件單薄的衣裳,可見的皮膚遍佈毒瘡。

    但那時候南予是醒着的,墨千塵也比現在要更茫然無助一些,每天晚上都只能坐在池邊幹看着南予被鐵索捆住四肢,在一天一個顏色的池子裏不斷掙扎吼叫到聲嘶力竭。

    千塵學的是醫,她幫不上也不能幫南予,唯一能幫的就是每天陪着南予,讓她覺得自己其實不是一個人。

    還有就是等她從毒池裏爬出來了,陪她去頂着那副鬼樣子嚇別人。都這樣兒了她還能玩起來,千塵佩服她。

    南予的師父是個瘋子,煉毒煉到走火入魔,但是上頭的人卻沒打算治療那個瘋子,他們覺得只有把人逼到絕境了纔會衍生出奇蹟來。

    於是那個瘋子在絕境之下煉就了一個最毒的南予,而南予在絕境下成爲了渾身帶毒的刀。

    墨千塵也忘了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瘋子再把南予扔進毒池的時候,那些毒物皆是一副怕了她的模樣。

    其實墨千塵剛剛見到南予的時候沒有直接哭出來,是因爲前世她真是見慣了這個模樣的南予,從南予四歲開始到十八歲,墨千塵見到她容顏完整的次數加起來還湊不夠三年。

    只是後來想到了她前世受的苦,今生以爲能擺脫的苦卻還是生生受了一遍,墨千塵才哇地哭了出來。

    哭得時候又想到了前世的南予,除了四歲時她才進來那會兒,就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

    四歲的小南予才被送來的時候多懵懂、多可愛、多好騙,可能就是因爲被送她來的人騙了這麼殘忍的一回,南予就沒再被誰騙過。

    紫衣男子則是坐在不遠處的涼亭裏撫弄那曲調息調,靜靜地等待着天亮。

    噬寒湖裏的水黑了又淨、淨了又黑。

    南予體內大部分的慈悲都被湖水吞噬了,昭覺給她的那掌不必她給昭覺的輕多少,但噬寒湖有療傷之效,因此南予現在除了還餘下些殘毒需要每天來這兒泡個澡,倒是沒什麼大礙了。

    天亮的時候,南予的睫毛顫了顫,陽光恰好灑在睫毛上,泛出一點微薄的金光來。

    太安靜了。

    太詭異了。

    南予睜眼的時候雖說餘毒未清還是看不見聽不到,但她還是第一時間摸上胸感覺到了心跳。

    怔了片刻,她狐疑地蹙眉自言自語道,“小爺命真他孃的硬,這都不死。”

    ps:接下來要準備開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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