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予乾脆擡起一條腿,“回殿下的話,我的傷是腿傷,被人剜去了一塊兒皮肉。”就是要毫不猶豫如此之坦率,才能不惹人生疑。

    且南予晌午起來的時候就隱隱覺得手臂上的傷太過惹眼,必須要想個法子掩蓋過去,因此她手臂上被氣韻挫掉的皮肉都教她拿人/皮遮掩了。

    而腿上的傷是刀口,如果她直說是刀傷的話,必然會引起林箏的懷疑,概因他教人送來的藥都是治的皮肉腐壞之傷,所以她才說是自己的腿被人剜削了皮肉。

    君玦的心思縝密,南予的又何嘗不是?

    她連男子應有多高才合理都想到了,雖說南予在女子中已經是難得的高挑清俊,甚至還平胸,但是她不敢保證君玦派出去找她的人會不會通過她原本的身高來篩選,也不敢保證君玦是不是可以通過她的身高就認出她。

    自打前晚上入了逐月山莊起,她就尋了兩塊木塊兒三削兩砍墊在鞋子裏;甚至她還想到了以後要是見面不相識,同他說話的語氣、態度,一定要放尊重些、再放尊重些……

    除非君玦是斷袖,一眼從她南予移情別戀相中了她風鳴,從此以後都仔細關注她的一舉一動,否則她都做到這個份兒上了,怎麼也不可能被懷疑和認出來罷?!

    君玦果然不是斷袖,此時也果然對除南予以外的人和事物都沒有什麼興趣,能坐下來開口關心關心屍毒草的事情都是大發慈悲了,他什麼也想不進去,更不會去費心思在別人身上。

    他覺得,要是予兒一直不出現在他眼前,那他只會越來越消沉下去,什麼都不想要了,什麼都不想管了,他只想知道他的予兒在哪裏,只想要南予。

    隨便移開視線,君玦摩挲着手心裏的銀鈴,起身道,“林箏,你自己選的人,自己好好看着。”

    林箏躊躇了片刻,拱手恭敬道,“是。”

    *

    是夜,涼如水。秋風吹散的星子寥寥幾顆綴在天邊,黑色夜幕下的明月光一瀉千里,直淌進敞開的窗裏,打在搬了凳子坐在窗臺邊兒上吹冷風的南予身上。

    她一身白衣,穿沒有好好穿,坐也沒有好好坐,歪歪斜斜地倚着靠背,雙腿筆直搭在窗臺上,手裏抱着一罈子酒,椅子下還落了兩壇。

    望着那輪月亮,她滿腦子都是君玦。

    這是她第三次這樣認真地主動去想他……這不禁讓南予低頭兀自反思自個兒是不是覺得少個男人了?

    初見時他那一襲紅衣,君子猗猗風華天成,如今真就不曉得他那一身的沉木泠泠究竟是折了誰的神。

    “小侯爺,你竟然敢在背後直呼殿下的名諱?!”

    “都跟你說了不要在陳國直呼殿下名諱!你聽不懂是不是!?你死了不要緊!如今我們一桌喫飯!不要拖累我們!”

    “陳國所有人都擁戴他,將他奉爲神祇般尊重着,你這樣直呼他名姓還不用敬語……呵。”

    ……

    “我很好奇,像這樣每句話看似恭敬實則頂撞,你是對我有何不滿嗎?”

    “你別激動,我不過是好奇問問,順便給你個忠告而已。”

    ……

    “你作什麼要學他們喚我殿下?”

    “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你喜歡誰?!你告訴我!!我……!——我學!”

    “我性格不好,我可以改成你喜歡的那種性子,我們五行犯衝,我可以重新修煉其他屬性的氣韻,我們老是不合,那都是我的錯,我以後都讓着你。”

    “我喜歡佔你便宜是因爲我……我以後不佔了;我是半個左撇子,師父從小打罵我多少回我都不聽才養成了習慣,但是我可以改,改成正常人那樣,練右手,我現在就練;我是用劍的,以後都可以不用了,我可以練別的武器,練你喜歡的;我還老喜歡算計別人,以後我不這樣了,我做什麼都先問過你……好不好?”

    南予仰頭喝了一口酒,目光始終落在那輪明月上,從未移開。

    月出照兮,心渺渺兮。

    /39/3ml更新最快的小說站!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