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約定

    她自己都不知道

    又怎麼會曉得修在蝦皮扯淡個什麼玩意兒。

    下巴被捏的生疼,時簡眉眼一蹙,一把拍開男人的手,白皙的皮膚上手指印清晰可見。

    “別在這轉移話題,你不僅把人放了,還把搶來的鑽石還回去了。”

    時簡靠近一步,穆然扯下他的衣領。

    司翊身子被迫向前傾斜,一張俊臉險些撞到了時簡的鼻尖。

    “我告訴你,這事兒往大了說,扣你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都不爲過”

    壓低了嗓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

    她突然間就明白爲什麼修始終一副氣定神閒的姿態了,原來是早有把握,就算是落得人家手上也能走着出去。

    司翊身子明顯僵硬了一下,目光緩緩垂下,對上時簡的視線,

    冷眸深邃黝黑,如同深不見底的汪洋大海,又像是讓人難以自拔的沼澤泥潭。

    清澈,囫圇。

    像是一個自我掙扎的矛盾體。

    而後,下一秒,他撇開視線,一根一根掰開時簡的手指,

    “就算是罪名真的扣下來了,也扯不到你身上。”

    不鹹不淡的一句話,甚至是雲淡風氣的語氣。

    可幾乎是話音剛落,卻如鯁在喉。

    明明可以換個讓人接受的,不至於惹怒她的方式。

    但沒由來的一股怒意從心底一直燒到了腦子,有着強烈燎原之勢的火苗,在眼底跳動。

    明亮,又閃爍。

    猩紅,又劇烈。

    理不清是什麼樣的複雜情緒,驅使這他說了這麼一句違心話。

    劍弩弓張,氣氛如同繃緊的弦。

    兩人僵持在原地,遲遲沒人提前跨處一步。

    “隊長”

    而不遠處,冷不丁的幾聲此起彼伏的聲音響起,穆然打斷了這針鋒相對的氣氛。

    時簡轉過身走遠了兩步,背對着司翊在樹幹邊停下。

    尤齊帥急匆匆跑來,沒注意到那兩人的氣氛,直接就把先前的情況彙報了。

    他們活捉了一個,中途那黑人逃了幾次都被成功,後來一個沒注意就自殺了。

    以至於他們追的那些個,不是跑了,就是死了。

    重點是,就連那箱鑽石,也沒拿到手。

    說着,他似乎還有些氣餒,

    而後,又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猛然擡頭,

    “隊長,他們領頭的呢”

    “跑了。”

    男人淡淡應了一句,下意識瞟了眼時簡的方向,而後頭也不回的走向火堆處。

    尤齊帥:“”

    有能耐啊,他還沒見過落到自家隊長手上還能溜的

    幾個人清理乾淨了地上的痕跡,他們又返回了原地。

    司翊領頭走在最前面,一言不發,冷着一張臉。

    本來就是寒冬臘月裏的,冷風颳在臉上就涼颼颼的了,結果還得跟着一個移動的製冷劑。

    以至於,這一路上除了軍靴踩在枯枝雜葉上發出的嘎吱嘎吱響外,這些人就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個。

    唯獨時簡,怎麼自在怎麼來。

    拔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裏,放慢了腳步,不緊不慢的跟在最後頭。

    野戰不幸犧牲的戰士被原部隊帶了回去,

    他們一個排的戰友擔着那沉甸甸的屍體,

    年輕的面孔上,

    憤怒的,不甘的,隱忍的,甚至還泛着淚光。

    總而言之,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誰讓罪魁禍首已經死了呢,現在做什麼都沒意義了。

    哦不,他們還有唯一能做的。

    就是把那個r國傭兵的屍體也一併帶走

    但司翊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了。

    “憑什麼他殺的是我們野戰隊的兵,難道我們連帶走殺人兇手的權利都沒有”

    十幾個兵,堵在司翊面前,一個聲音,大聲質問。

    哽着嗓子,臉紅脖子粗,一副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結果誓不罷休的樣子。

    這陣仗,這氣勢,

    怎麼着仗着自己人多呢

    司翊身後的那些隊員按耐不住,蠢蠢欲動的想擡不上前,可還沒走兩步,長臂就直接橫在了面前。

    男人示意他們後退,隨即蹙了蹙眉頭,轉而望向野戰隊的那些士兵,

    “你們有任何不滿的,可以向上級領導反映,現在,這個屍體我必須要帶走。”

    公事公辦的態度,倒沒有拿軍銜壓人,

    但話語裏透露出的,似有似無的壓迫感,還是讓人喘不過氣。

    “可是”

    “沒有可是”

    被憤怒矇蔽了雙眼,就連軍人最基本的服從命令都忘了,這是面對一個上校軍官該有的態度嗎

    “要不是我們,你們現在連戰友的屍體都不一定找得到,”柯越一下子沒忍住,一連串的話像是豆子一般傾倒出來,

    “更何況,那個傭兵是她制服的,”柯越指着時簡,“你們連聲謝謝都沒說,就來逼問指責,挺有理的了”

    這一聲吼的,那些人呆在原地愣是沒出聲。

    平心而論,他們的方式確實過激了。

    更何況,還是,面對一個軍銜比自己高那麼多的長官。

    這裏面軍銜最高的排長,先是朝司翊敬了個禮,隨即一通吼把自己的兵趕了回去。

    說了聲抱歉,而後給司翊讓出了一條道。

    尤齊帥扛着那r國傭兵的屍體,在野戰兵邊上經過的時候,冷哼了一聲。

    死了戰友,誰心裏都不好受。

    只是他們又出神又出力,在這林子裏幾天都沒閤眼,結果不僅沒落得半句好,還被人指着鼻子一通吼。

    這心裏頭,堵得慌。

    自然也就沒好臉色了。

    那些野戰兵垂下腦袋,悶紅了一張臉,沒再吭聲。

    特別是這些經過的兵,灰頭土臉,渾身上下上沒一處好的。

    軍裝髒兮兮的,有被樹枝刮破的,也有被刀劃破的,傷口不算很深,但大大小小的不少。

    明晃晃的,刺激着眼球。

    而落在最後面的時簡,手臂上包紮的紗布不僅僅滲了血,還化了膿。

    這一幕幕

    這些人狼狽卻堅毅的背影

    那領頭的排長,眼眶微微泛紅,走到野戰隊前面,沉聲發了一個號令。

    “敬禮”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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