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四點,冬日裏還是一片漆黑,特別還是在這深山老林裏頭。
時簡擡了擡帽檐,一雙晶亮的眸子望向上方,幽暗的視野裏,一眼望不到頭,綠色的枝葉繁茂,可在這無邊的黑夜裏莫名的滲透着詭異。
初夏縮了縮肩膀,小跑的跟上時簡的步子,
“隊長,那跟我們分散走的隊員,他們會不會也受到伏擊啊”
“難說。”
保不齊她們倆倒黴,正好碰到助教,讓那些隊員躲過一劫了。
硬底軍靴踩在枯枝雜草上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四周靜悄悄的一片,以至於這一點似有似無的聲響都格外明顯。
拔出腿邊的軍刀,時簡撥開面前竄到腰部的灌木叢。
她在前面帶路,初夏跟在後面。
雙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四處張望着,明明周圍的景色是如此的單一,可她卻像是看見什麼新奇的事物般,精神頭賊好
“隊長,”沉默了一路,初夏不確定的開口問了一句,“我們這好像不是地圖上上山的路吧”
頓下步子,時簡轉過身,
初夏腳步下意識跟隨,差點沒剎住車撞上去。
訕訕的縮了縮肩膀,水靈靈的大眼睛對上時簡的視線。
挑起眉頭,微微眯起眼,狹長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盯着她,
視線太昏暗,倒也看不清情緒,但初夏莫名的就是能感受到幾分戲謔。
“是不是我記錯了”弱弱的出口。
“沒有,”時簡接過話,而後又轉過身自顧自的往前走,“是我改了路線。”
她以爲初夏這種粗心大意的性格,發現不了的,而且在僅僅看了那麼一會兒地圖就能記住路線,記憶力也非常人了。
大概是自己的判斷正確了,初夏話語裏都帶着難以掩飾的興奮,就像是要去歷險一般驚奇。
“那我們不去山上去哪兒啊”
頓了頓,時簡想了一個比較貼合她想法的解釋,
且一本正經,毫無半分開玩笑的意思,
“去避避風頭。”
“”
這個避風頭還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地圖上上山的路線沒有明確標註,但光是山腳底下的分支有十幾條,這其中還不包括中間有的路口是相通的。
可這些分支最終不可避免的都會匯聚在中間這三條寬闊的大路上,所以說,不管在前面有沒有碰到潛伏在暗處的助教,到了必經之路,還是會被提前設置的障礙點伏擊。
對方在暗處,他們在明處,打個措手不及,
中心開花,甕中捉鱉,
到時候絕對陣亡一片
但時簡可不是那種明知有陷阱還往裏鑽的人,所以在之前拿到地圖的時候,她就特意留意了一下地圖上的隱蔽路線。
之所以說隱蔽路線,是因爲在那些顯而易見的大路襯托之下,確實不怎麼明顯,特別是那張地圖路線標註的還格外簡略,就連稍小一點的山峯和河流都沒有標記。
而他們這樣做,不僅僅是因爲這條路能避開伏擊,更多的是這條路線是隱蔽的上山的捷徑,幾乎只需要走正常路線一半的時間就能到達
時簡撥開深林裏高高竄起的草堆,軍靴不重不輕的踩踏在枯枝雜草上,兩人一前一後,雖說是捷徑,但也花了差不多半夜的時間纔出了這片林子。
將軍刀收回腿邊,時間單手撐地,縱身輕鬆躍下了一個兩米高的陡坡。
頭頂沒了寬大枝葉的遮擋,視線明朗了不少,正前方,是一條不深不淺的河流,而另一邊連接着的,還是一眼望不到邊界的茂密叢林。
時簡走到河邊,捲起袖口,捧了一口水灌進嘴裏,
山間冰冷的河水掃了一圈牙牀,凍得人瞬間清醒了不少,就連一夜未眠的倦意都掃的徹徹底底。
擡手,將涼水澆在臉上,又隨意的抹了一把,睜着一雙晶亮的眸子,餘光向後撇了一眼,剛想出聲叫她,
就見不遠處,初夏靠癱坐在樹幹邊上,腦袋枕着後面的軍用背囊,戰術頭盔傾下遮住半張臉,脣瓣微張,呼吸均勻,
多半是睡着了。
也就是轉身洗個臉的時間,看樣子是真的困得不行了,
抿脣,時簡沒再出聲,
漸亮,光線明朗,
淡金色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細細密密的灑在樹蔭下初夏的身上,
迷彩服上滾了不少灰,臉上抹的油彩也掉的七七八八了,但在這光線的襯托之下,倒顯得臉色愈發白皙。
雖然看身子骨應該挺瘦的,可臉頰卻是肉嘟嘟的,微微張脣呼氣,像極了金魚吐泡泡,
咕嚕
咕嚕
靠坐在樹幹邊上,時簡一條腿微微屈膝,手臂隨意的搭在上面,目光從初夏臉上移開,微微下垂落到手腕上。
時簡看了眼時間,又看了看初夏,看她那樣子估計還得再睡一會兒,沒有出聲只是輕手輕腳的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而還沒等她走出兩步,原本一動不動的初夏突然驚醒。
大概是動作幅度有點大,戰術頭盔滾落到土地上,她呆滯的楞了幾秒,眼神迷離,彷彿靈魂在遊走。
可而後,又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手忙腳亂的拿起頭盔,揚起腦袋看向時簡,
“我是不是睡着了”
“恩。”低聲應了一句,時簡微微眯眼。
猛地一把大力拍着腦袋,初夏有些懊惱的起身,大力拍打着自己,似乎是要把自己拍醒,急急忙忙扣上戰術頭盔,一臉的認真和焦急,
“我沒耽誤事兒吧”
“沒,”時簡接過話,腳下步子一轉,走到旁邊的草叢堆裏撿起一根樹枝,找了一處空曠的平地,時簡衝初夏招了招手。
跨坐在地上,時簡用樹枝在土地上劃出了深深淺淺的勾,仔細點盯着看,能明顯看出那是一張簡略的地形圖了。
而且應該就是他們上山的路線。
把自己的計劃和行動跟初夏大致說了一遍,後者楞了幾秒才反應完全消化完,而後突然樂了,咧嘴一笑,
“如果只要兩三天就能到山頂,那直接拿了旗子咱不就躺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