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是兵分兩路的。

    藤止被抓獲的時候,白念東還逃竄在外。

    “哥,我們現在怎麼辦條子就要追上來了”

    這輛本就是半路截來的車子,幾乎是行駛出了有史以來最快的速度。

    油門踩到底

    沿着陡峭的山路上下顛簸,車窗玻璃已經高速行駛時極速掛來的冷風而震得咚咚響。

    “唰唰唰”

    是雪落下,風颳過,深葉竄動的聲音。

    在這幽暗的光線裏,蕭肅又淒冷,

    像是惡鬼的哀嚎,發出猙獰的哭叫。

    駕駛座的車窗被子彈擊碎了,硬冷的風便悉數吹進車裏,像是從四面八方而來般灌入男人的衣領。

    握住方向盤的雙手粗糲緊繃。

    許是神經崩的太緊,過於緊張,亦或者是被這削骨的冷風凍的,以至於連骨節都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抖動着發紫的脣瓣,他聲音發顫。

    髮絲被狂風吹得雜亂不堪,一張受驚過度的臉血色褪的乾乾淨淨。

    加之山路顛簸,他提起的心便也隨之沉浮。

    這般模樣和後視鏡內倒映的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白念東一襲黑色風衣,端坐在後座靠窗位置,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男人白皙的臉,倒映在車窗上,融進了夜色中,

    閉上眼眸,好似老曾入定,絲毫不見半點逃命的慌張。

    都這種時候了

    “東哥”

    他望着前方黑夜好似無底洞般,強忍着不安又喚了一聲。

    “繼續往前開。”白念東眼也不擡,但總算給了一句迴應。

    繼續

    僅僅他們兩個人,哦不

    是三個

    後備箱裏還有一個被嚇暈過去的人質。

    一個倒黴的男醫生,原本是叫來給時簡做引產手術的。

    身後追捕的人步步緊逼,他們這樣能逃出去嗎

    那人不敢問,

    在這腦袋別在褲腰帶上的逃亡中,唯一讓人心安的便是白念東自始至終都很淡定的臉。

    除了路上的顛簸讓他略顯不適外,似乎並沒有把這當成逃亡。

    他一定有辦法的

    白念東一定有辦法的

    不然他不可能這麼冷靜,

    他那麼矜貴的命,就這麼搭在這裏,他一定是不願意的。

    所以他跟着白念東是對的,前方一定有他們的人在接應,他們一定可以逃出去的。

    這樣想着,即便白念東沒吭聲,他也自己給了自己一顆定心丸。

    渾身充滿了幹勁,像是重新活過來了般。

    他在心裏種下了一顆一定能活着逃出去的種子,無比堅定,毫不動搖。

    可是

    車子開出深林,到了一片開闊地帶,

    天色見亮,已經不如在林子裏那般昏暗,

    他依舊保持着告訴行駛的狀態,卻在肉眼可見的遠方時,穆然瞪大了眼睛,

    泛着血色的瞳孔,伴隨着極速剎車的摩擦,一道驚恐的聲音從吼間迸發,

    “東哥,前面是懸崖”

    “沒有路了前面沒有路了”

    恐懼的,無助的,茫然的,集中人性中最脆弱的那張臉倒映在白念東的瞳孔裏,

    他不着痕跡的勾了勾脣角。

    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他絕望嘶吼的樣子讓白念東心底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喜悅。

    就連一路顛簸又險些撞到椅子上的陰霾都一掃而光。

    真是愚蠢啊

    “我從來也沒有說過前面有路啊。”

    什麼意思

    “東哥”胸腔的內的心臟像是要突破那防線跳出來般,不知爲何,看着白念東陰測測的臉,莫名有種不好的預感,

    “東哥,那我們現在怎麼辦往哪逃”

    “這跟你已經沒有關係了。”

    擡手推了推鏡架,白念東半邊臉埋在陰影中,可車內昏黃的燈光卻分明勾勒出了嘴角難以抑制的,上揚的弧度。

    沒關係了

    於是便見,男人佈滿紅血色的瞳孔內,倒映出了一個黑漆漆的槍口。

    “砰”

    一聲槍響劃過天際,驚起林間飛鳥。

    “一點鐘方向出現槍響,a1,a2聽候指令,隨時準備抓捕。”

    “注意一點,目標人物手上有人質,務必保證人質安全,必要時候,狙擊手可以對目標人物進行射擊。”

    “a1收到。”

    “a2收到。”

    “”

    射擊

    儘管司茜在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心口還是穆然一震。

    必要的時候進行射擊,不管是死是活。

    抓着ak的手指不斷收緊,司茜雙眼微微失神之時,

    “司茜”

    “到”

    宋軼軒突然點名,司茜下意識起身,

    沒注意到在車裏,戰術頭盔砰得一下撞在了車頂。

    諾達的運兵車裏,其他人都正襟危坐,司茜的窘迫幾乎是頃刻便浮現在了臉上。

    這個狀態,在佈置任務的時候居然都能走神。

    宋軼軒眉頭一蹙,“可以繼續任務嗎”

    “報告,可以”

    司茜咬牙,神色清明。

    是怎樣就怎樣,如果真的到了無可挽回的地步,那她更希望是自己親手瞭解這一切。

    方纔那一個急剎車太過猛烈,車子突的往前一震,原本嚇暈被丟在後備箱的醫生隨着慣性,腦袋直直的撞到了後備箱的鐵皮上,疼得他發出嗚咽一聲,

    有些意識時,發現眼前一片黑。

    不僅嘴裏塞了一塊破抹布,手腳還被繩子捆住

    天吶

    他幾乎是下意識掙扎反抗,“咚咚咚”的撞擊聲傳來,而似乎是起了效果,後車廂應聲打開。

    破曉之時,天色漸亮。

    花白的雪鋪滿了整個深林,反射的光刺得人晃眼。

    那醫生皺起眉頭,在驚恐中被人一個身着黑色風衣的男人連拖帶拽的給弄下了車。

    他站不穩,骨頭都是軟的。

    他不是應該在實驗室嘛,怎麼就,怎麼就

    “老實點,不準叫。”

    白念東壓着聲線,將他身上的束縛去除了個一乾二淨。

    那醫生就是再沒眼力勁兒,也知道眼前這個男人不好惹,光是這個頭和手勁,十個他都不夠打的。

    再說這荒郊野嶺的,他倒是想喊,誰來救他啊

    “大哥”

    白念東陰測測的眼神一勾,那醫生立馬改口,

    “不是這位先生,我上有老下有小,我家不能沒有我”

    幾盡哀求又小心翼翼,可餘光一撇,竟見着駕駛座車窗邊懸着一個胳膊,

    無力的垂着,指尖還往下滲着血跡。

    “”

    那醫生呼吸一滯,身子僵直的,

    他不是沒見過死人,只是這種場合下

    而就在此時,一個黑漆漆的硬物抵在了他的腰間,

    白念東居高臨下,斜眼輕輕一撇,

    “你剛跟我說什麼”

    “沒,沒什麼。”咯噔一下,背心驚出一片冷汗。

    白念東把人和車子一同丟在了半路,抓着人質逃向了深林深處。

    那醫生體能本就不行,再加之受了驚嚇身子發虛,沒跑幾步就腿發軟,大口呼着濁氣,嘴脣都龜裂發白,

    “我我實在是跑不動了,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動。”

    “跑不動”

    無框眼鏡半邊埋在陰影中,這似明忽暗的神情讓人莫名渾身一震,恐懼從心底蔓延開。

    他又開始發虛冒冷汗。

    “跑跑我”

    只是結結巴巴的話還沒說完,衣領穆然被人抓住,緊接着只覺得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雜草融合雪扎得臉生疼。

    白念東大力摁壓着那醫生的腦袋,整個身子很好的藏匿在了灌木叢後面,

    側目,警惕得打量着四周。

    不對勁,這裏安靜的氣息讓他不安。

    “恩,”

    “不準出聲”

    白念東愈發用力,揪着他的後衣領。

    讓本就被拉鍊卡主喉嚨的醫生,窒息感愈發,

    他已經能感覺到皮肉被撕扯破了,好似下一秒就能靈魂出竅般。

    拱起身子,那醫生偷偷扯住衣領,卻不知碰到了地上什麼東西,只聽咔擦一聲,

    那醫生甚至還沒來得及思考自己是不是闖禍了,身子便被人大力一推,

    又幾乎是同時,一顆子彈直直的打擊在了原先發出聲響的位置。

    裝了消聲器,聽不見聲音。

    但是雪地周圍如同炸裂般飛濺的雪卻騙不了人。

    這裏果然不止他們兩個

    白念東眸子一沉,低咒一聲,

    一把抓起那醫生,渾然不顧他已經嚇得腿軟了,瘋了般的逃竄。

    “二號,發現目標。”

    “三點鐘方向逃竄,人質干擾無法進行精準射擊。”

    潛伏在樹上的狙擊手,目光一直鎖定着白念東逃竄的方向,用着幾乎難以辨別的聲線向上級彙報情況。

    隨即,公共頻道里便響起了指令,

    “a1,a2小組,一定不能讓目標任務逃走,想辦法把他逼到右側的懸崖邊上,我要讓他無路可逃”

    “”

    ------題外話------

    碼字兩小時,刪文五秒鐘。許是好久沒寫,手生。又梳理了下大綱。

    後面不出變化,應該是能日更的。

    本書由瀟湘書院首發,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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