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玉蘭語重心長教導她。
蘇昕棠沒搭話，反而問起了她：“媽，你前幾天去養路段辦公室了？”
“是。”
劉玉蘭並沒有遮掩：“周天一偷竊錢財，性質惡劣，不能再助長他的威風。我只是和他的領導提了兩句，停職查辦不過是他們例行公事罷了。”
“那他兒子失蹤這事呢？”
蘇昕棠着急了。
劉玉蘭瞅了他一眼：“我只是讓人告訴他外面的女人，周天一犯了罪，很快就要被公安抓起來而已。沒想到，她居然鬧了這麼一出。”
若說誰最清楚他兒子在哪？
不是蘇昕棠，更不是黃細妹，自然是那個孩子的親媽，最清楚孩子的行蹤。
那女人爲了自己和孩子不受連累，把孩子藏起來，再正常不過。
“這樣啊……”
蘇昕棠恍然，對上劉玉蘭瞭然的眼神，她忙低下頭：“媽，對不起，我誤會了您。”
“傻丫頭，媽也是當媽的人。”
大人再有錯，她也不至於爲了那點錢，遷怒孩子。
“媽……”
蘇昕棠越發無地自容了。
上輩子她對身邊親近的人都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卻換來那樣悲慘的結局。重頭再活一回，她好像矯枉過正了些？
“媽不怪你，知錯就改，你一樣是媽的好女兒。”
劉玉蘭不予餘力誇她，故意轉移話題：“這樣也好，多了這三千塊，咱們拿地的資本就更雄厚了。原本媽擔心你那一千塊不夠，特意把能帶的錢都帶來了。看來，是用不上咯。”
“那是，這下應該差不多了。”
手上多了一大筆錢，蘇昕棠心頭有了底。
其實之前，她身上就揣着這些日子積攢的一千把塊錢，要拿下那塊地，心頭還是有些忐忑。可如今，她的腰桿子都不自覺硬了。
王經理早就等着了。
隨着時間流逝，蘇昕棠遲遲沒有露面，也越發讓她心慌意亂。
等蘇昕棠推門進來時，她那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才終於落到了實地。
“小蘇，你咱們現在纔來？咱們葉廠長可等你老半天了。咦，這位是……”
她的目光落到劉玉蘭身上。
蘇昕棠急忙替二人引見：“王大姐，這是我媽。這麼大的投資，她不放心，特意跟過來看看。媽，這位就是我向您提及的王大姐了，這些日子全賴王大姐一再照顧，纔有了這次她幫忙牽線搭橋的好事兒。”
劉玉蘭從進了門，進表現得平凡無奇，朝王經理笑笑，沒說話。
王經理掃了她一眼，沒發現異常，隨即笑了：“原來是小蘇的媽啊！你好你好。小蘇，葉廠長等你好久了，咱們先過去吧。”
蘇昕棠自然沒有異議。
辦公室裏坐着好幾個人，一看就應該廠裏職位不低的，葉廠長就是一長相很樸實的中年男人，見一行人過來，殷切招呼二人落座。
“那塊地，原本是廠裏打算用來做料池的。後來咱們廠準備搬遷新址，那塊地距離新址太遠，實在不合算，這纔打算把那地出讓。小蘇，你是打算全部買下，還是隻買一部分？”
蘇昕棠也不急，指着簡易地圖上的一小塊兒，笑眯眯地問：“葉廠長，如果只買靠近居民樓這一部分，需要多少錢？”
她所指的那一小塊地，是緊挨某油泵油嘴廠的居民樓那一小塊，也是王經理建議她入手那一塊。
“如果只要這一塊，就5000塊錢，一次買斷。”
葉廠長顯然早有心理準備，直接開價：“當然，你要是能全部買下來，我反倒可以給你算便宜一點。”
“全部買下來要多少？”
“一萬五，一分都不能再少。”葉廠長說得很肯定。
“一萬五？這也太多了吧？”
蘇昕棠倒吸一口氣！驚訝得一雙眼睛都瞪圓了，七十年代的人們普遍一天收入才兩三角錢，萬元戶，絕對是麟角鳳毛般的存在。
“葉廠長，真不能再便宜一點了？”
“這價格很公道了，也不怕老實告訴你，初我爲了拿下這塊地花不少錢，還欠下不少人情。現在用低於成本價的價格轉手給你，等過幾年你再轉手一賣……”他猛一拍巴掌：“你賺大了！”
“不行不行，太貴了。”
蘇昕棠連連搖頭：“葉廠長，我也說句老實話，這一塊地我之前去看過。這裏一片，到處都是挖出來的亂墳坡，這樣的地方，您要價還這麼貴。誰敢買呀？”
“幾座被平了的野墳而已，隨便找兩個人挖一挖就擺平了。花不了幾個錢。”
“葉廠長，那是一片亂墳坡，哪裏才幾座？算了，我就買前面這一小塊地吧！這一塊您剛纔說多少錢？”
“5000塊錢。”
葉廠長略微思索片刻：“要不這樣吧，你要是把這塊地全買下來，我就少你一千塊，算是給你出了找人的費用了。我夠好說話了吧？怎麼樣，考慮考慮？”
“還是不考慮了。”
蘇昕棠擺擺手，拒絕了葉廠長的提議：“葉廠長，咱們還是接着談這一小塊地的價格吧。我實在拿不出那麼多錢，就算買這一小塊地，也是一家子人緊衣縮食，又找了親戚東拼西湊出來的。”
“那一塊，就給你算4800吧。”
“不對呀葉廠長，您看。”
蘇昕棠把地圖指給他看：“您看我打算買這塊，也不過佔了五分之一的面積，您哪能要我4800？依我看，1000塊錢都多了，800塊錢還差不多。”
“800？你是說笑吧？”
葉廠長明顯有些不高興了，連語氣都變了：“不行不行，沒有這樣的價格。你出這樣的價格，一點誠意都沒有。今天這筆買賣就不用談了。”
說着，他回頭看向王經理，明顯對王經理有些不滿。
王經理從一進來，就遠遠站在一旁裝鷓鴣。
眼見雙方談崩了，她趕忙過來打圓場，不住朝蘇昕棠打眼色：“小蘇啊，那可是地皮。你去哪裏，也沒有800塊錢就拿那麼大一塊地的道理？你要是真的誠心想買，就開個適合的價格，啊？”